今早我睡过头了，小梦在外面敲了好一个会儿门，我才悠悠醒转。身体说不出的舒适，昨晚，我有一个难得的好觉。
又凝神静气地练了一天功。傍晚时我再去向父皇问安。
我每一次去崇明宫看他，就像在亲眼见证一个人的生命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衰败的。有的人会嫌自己活得太漫长，日复一日，一成不变，好像活够了，却仍得活着。但此刻我看着他，生命却是如此不堪一击，他那么至尊无上的人，命运要带走他的活力时，他也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父皇淡定的态度好像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却不能做到无动于衷。我名冷非血冷，多愁善感的情绪日益萦绕心头不散，我明白了，多愁善感只因无能为力。
父皇现在折子也批不了了，他再也没有精力去做任何事情，只能躺床上，一日三餐的汤药由人服侍喝下。这些汤药是太医院的一群太医每天商量着开的，说父皇积劳成疾，需得慢慢从中调治。借林越说过的话，他们真是一群庸医。
我跟德公公私底下讨论，说我隔三差五的来看看父皇，因为现在父皇已经很少召见什么人，我也不想再给他添一点累。
德公公却不认同，他让我日日来，说父皇面上不露，但希望看见我的。
我听从德公公的话，每天晚上用过膳后来看望父皇。
我和父皇的相处一直很安静。我只是静静坐一旁看着他躺床上将睡未睡、衰弱的样子。如同小时候每到娘忌日他来留离宫，喝醉了就胡言乱语，我安静地看着他一样。
“因为我娘不爱他吧，所以他才不爱我。”这个想法我已经不再想去追问，他的众多子女、妃子纵然对他有千百般的怨气，但他对这个国家已是殚精竭虑、春蚕到死丝方尽。
眼泪缓缓流出眼睛。我看着他，难以抑制的哀伤。
父皇似有所察，抬眼，看见了我的眼泪，轻轻一笑：“十五，你哭的样子最像你娘。”
我不自在低头擦脸，我没在人前哭过。
父皇说：“你娘什么都好，只太爱哭，而你却是从小不哭不闹，朕曾经担忧，你是像你娘好些，还是另一副性子好些。”
我说：“她离开我们好多年了，父皇。”
“嗯。”父皇淡淡回答我：“她一直在底下看着你。”
一句话梗在喉咙里，良久，我终于吐了出来：“父皇呢？”
“朕亦然。”
很久很久没在宫里过年了。
今日除夕。
然我对皇宫的除夕日并无太多热情。富丽堂皇、鸾歌凤舞的景象早已习以为常，但种种节日必不可少的繁文缛节，小时候一遍一遍做过早熟记于心，等现在长大了，依然觉得是件繁琐、不胜其烦的事情。
因为父皇龙体欠安，今年一切从简。后宫无后，父皇把后宫之权交与了舒贵妃，今天除夕，由舒贵妃带领众多皇子公主、妃妃们进行了祭拜礼和辞岁礼。礼毕后，舒贵妃令公主和妃嫔们留下，说一起前往万慈堂祈福诵经，为父皇乞求安康。
舒贵妃俨然已是后宫之主，她的话一出，焉有不从者。于是去了万慈堂，跪在宝相庄严的佛像前，念了三个时辰的佛经。
然后就等晚上守岁闹除夕了。这中间有了短暂休憩的时间。我去临春宫，白倾果然还在奋笔疾书。他在书写赐福贴。赐福贴是上一代皇帝留传下来的传统，每到岁末，皇帝便会亲笔书写赐福贴，赏赐给部分有才干的大臣，这是“莫大之荣誉”。今年父皇身体抱恙，便全让白倾代笔了。其实之前每到过年，父皇也不过是亲笔写几贴，剩下的全叫白相与代笔了。现在白相与不在，便是白倾了。
又凝神静气地练了一天功。傍晚时我再去向父皇问安。
我每一次去崇明宫看他，就像在亲眼见证一个人的生命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衰败的。有的人会嫌自己活得太漫长，日复一日，一成不变，好像活够了，却仍得活着。但此刻我看着他，生命却是如此不堪一击，他那么至尊无上的人，命运要带走他的活力时，他也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父皇淡定的态度好像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却不能做到无动于衷。我名冷非血冷，多愁善感的情绪日益萦绕心头不散，我明白了，多愁善感只因无能为力。
父皇现在折子也批不了了，他再也没有精力去做任何事情，只能躺床上，一日三餐的汤药由人服侍喝下。这些汤药是太医院的一群太医每天商量着开的，说父皇积劳成疾，需得慢慢从中调治。借林越说过的话，他们真是一群庸医。
我跟德公公私底下讨论，说我隔三差五的来看看父皇，因为现在父皇已经很少召见什么人，我也不想再给他添一点累。
德公公却不认同，他让我日日来，说父皇面上不露，但希望看见我的。
我听从德公公的话，每天晚上用过膳后来看望父皇。
我和父皇的相处一直很安静。我只是静静坐一旁看着他躺床上将睡未睡、衰弱的样子。如同小时候每到娘忌日他来留离宫，喝醉了就胡言乱语，我安静地看着他一样。
“因为我娘不爱他吧，所以他才不爱我。”这个想法我已经不再想去追问，他的众多子女、妃子纵然对他有千百般的怨气，但他对这个国家已是殚精竭虑、春蚕到死丝方尽。
眼泪缓缓流出眼睛。我看着他，难以抑制的哀伤。
父皇似有所察，抬眼，看见了我的眼泪，轻轻一笑：“十五，你哭的样子最像你娘。”
我不自在低头擦脸，我没在人前哭过。
父皇说：“你娘什么都好，只太爱哭，而你却是从小不哭不闹，朕曾经担忧，你是像你娘好些，还是另一副性子好些。”
我说：“她离开我们好多年了，父皇。”
“嗯。”父皇淡淡回答我：“她一直在底下看着你。”
一句话梗在喉咙里，良久，我终于吐了出来：“父皇呢？”
“朕亦然。”
很久很久没在宫里过年了。
今日除夕。
然我对皇宫的除夕日并无太多热情。富丽堂皇、鸾歌凤舞的景象早已习以为常，但种种节日必不可少的繁文缛节，小时候一遍一遍做过早熟记于心，等现在长大了，依然觉得是件繁琐、不胜其烦的事情。
因为父皇龙体欠安，今年一切从简。后宫无后，父皇把后宫之权交与了舒贵妃，今天除夕，由舒贵妃带领众多皇子公主、妃妃们进行了祭拜礼和辞岁礼。礼毕后，舒贵妃令公主和妃嫔们留下，说一起前往万慈堂祈福诵经，为父皇乞求安康。
舒贵妃俨然已是后宫之主，她的话一出，焉有不从者。于是去了万慈堂，跪在宝相庄严的佛像前，念了三个时辰的佛经。
然后就等晚上守岁闹除夕了。这中间有了短暂休憩的时间。我去临春宫，白倾果然还在奋笔疾书。他在书写赐福贴。赐福贴是上一代皇帝留传下来的传统，每到岁末，皇帝便会亲笔书写赐福贴，赏赐给部分有才干的大臣，这是“莫大之荣誉”。今年父皇身体抱恙，便全让白倾代笔了。其实之前每到过年，父皇也不过是亲笔写几贴，剩下的全叫白相与代笔了。现在白相与不在，便是白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