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者的吵嚷声、警鸣声以及救护车的声响犹如几股交缠的杂线,拧成一股麻绳,勒的人五感错乱,思绪混杂。

    云知觉得自己好像还没陷入昏迷,至少与外界并非完全隔离,从马路到救护车再到医院,身边的人换了几拨,她能感觉到空间的变换,却分不清时间的长短。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隐约能听到护士的声音:“先生是她的监护人吗?”

    “我不是。”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那先生能否给她家里打个电话?”

    “抱歉,我不认识她。”他答。

    “这不太好办呀,她没有明显的外伤,脉搏和血压也都基本正常,要做更深入的检查,还得把她家里叫过来才行的呀。”护士操着地道的本地口音说:“咱们医院可不给病人垫付这个钱的。”

    “没关系。”他道:“我垫。”

    云知没想到在现场抱她下车的男人居然还陪同来到了医院,心下不可谓不感激,但明明人就在旁侧,她偏偏连个谢字也发不出声来,这种感觉实在糟心。

    她努力好几次,终于攒足劲,将沉甸甸的眼皮掀开,看清坐在床边那人的面孔。

    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大、大哥?”云知微一转眸,但见病房之中只坐着一个伯昀,“你……怎么在这儿?”

    “你可算醒了,你不知道我差点没给你吓出心脏病来。”伯昀看她迫不及待想坐起身来,忙将她摁了回去,“才从鬼门关里绕出来,还不老实躺着。”

    “啊?”

    “你忘了?”伯昀说:“两个小时前,你经历一场车祸,要不是有辆车及时把你拦下来,现在只怕还在黄浦江里泡着呢。”

    车?拦下来?

    云知回想起那横空而出的黑色长轿,才恍然意识到那并非偶然的“车祸”,而是专程的“搭救”,她猛地坐起身来:“那车主还好吗?他、他掉下去了么?”

    “都叫你乖乖躺好了,放心,人家没事儿,听说还把你从车上救下,送到医院来了。”

    就是那个男人?

    她问:“那他人呢?”

    “我来的时候说是人刚走,去巡捕房做笔录去了……”伯昀给她垫了个枕头,叹了口气,“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还是怪大哥,但凡多走几步,亲自把你送到车上,也不至于让人钻了空子。”

    云知不明所以,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伯昀解释道:“有人扮成学生的模样骗老张说我昏迷了,他找到我之后发现上了当,赶到门口的时候车都不见了。我们立刻报了警,刚到警务处就得到消息,说摆渡桥那边发生了一起车祸,其中一个车牌和我们报的一致,当时我们就吓坏了。等到桥那边,他们说车上的姑娘被救护车带走了……所幸你没事,我来的时候问过医生了,你主要是受了惊吓,之所以昏厥是因为诱发了之前的脑震荡,静养几日就好。”

    她脑中仍是一片纷乱,只微微点了一下头,又听伯昀问:“你还记不记得劫车的人长得什么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巡捕说车上只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