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事情的发展超出所有人的预料,沈荇才转眸望向自己身边,他本是想给林芷使个眼色令她别答应,谁知道林芷只说了两个字,突然身子发软,嘤咛一声往他怀里倒。

    任谁也不能看着自己新妇直挺挺地倒下去,沈荇下意识地伸臂抄起了林芷,惊疑未定的表情十分真实,“怎么会……醒醒啊!”

    宋从安在旁看得明白,林芷脸色苍白,双目紧合,唇角尤有笑意,哪里是突发急病,完全就是当场作戏。

    她与沈荇明显没有任何,怎么就能如此相信她的夫郎能及时接住她?万一反应慢半拍,这等栽法磕在台阶的棱角上,恐怕小命都要去了半条。

    沈荇的娘子突然急病发作,邀请她夫妻俩同行的安宁县主立即就被搁到了一边。宋从安作为主人家,立即命人安排最近的静室,请大夫、命人去煎参汤,忙了个不可开交。

    林芷这个行为勾起了安宁县主的怒火,将她对沈荇那些说不出口的小小爱慕全都变成了对林芷的敌意。

    宋怜香站在安宁县主的马车旁,对林芷这个行为也是莫名震惊,做为柔弱的闺阁女儿家,她们当然也会偶尔装晕倒,林芷不想让夫郎与安宁县主同车,口中感谢的话还没说完就装晕,也太过分了。

    “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恶了……”宋怜香向安宁县主抱怨着,冷不防看到安宁县主唇角扭曲的微笑,心里打了个突。

    “来日方长嘛,告辞。”安宁县主望着她笑道。

    只是她的来日方长四个字说来简单,想要搞出事来可就难了。林芷那天从宋府回去之后,对外宣称是重病卧床,不能见客,沈荇要照顾妻子,也极少出来应酬交际。

    转瞬已是正月底,阳光和煦,春风渐暖,曲江池畔的柳树上尽是雾蒙蒙的嫩绿色。

    一年之计在于春,长安城里百业兴旺,完全不知道就在今日,朝廷那些达官贵人们经历了怎样的震惊事件。

    御史卫岩陀参奏仓部员外郎钱汸贪渎,连周边各县赈灾钱粮都不能足数拨付,更遑论京畿道其他受灾更为严重的区域,部分地区甚至激起民愤,与当地官府发生冲突,互有伤亡。

    天子脚下,贪官污吏如此猖狂,是谁庇护钱汸,是谁遮掩案件不能上达天听,卫岩陀没有查到,纵有猜测也不敢提。

    这位才届而立之年的青年御史,上朝前已经交代了父母妻儿,备好了棺材。

    今日是大朝会,皇帝震怒,文武百官皆战栗惧危,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陛下命慕容雴带了她的佩剑,会同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督办此案,话语间尽是刺耳的锋棱,“慕容将军务必彻查此案,若有人敢阻你者,只管杀。”

    她将无上的权力交给了慕容雴,也将风暴的漩涡集中在了他身上。

    慕容雴完全感受不到被重用的快乐,只觉得芒刺在背,旁人见了他,也都自动退避三尺,完全不敢多话。

    楚国公很久不来上朝,今日原本是有一件大事要奏,万万想不到卫岩陀这个愣头青居然先出来搞事情,皇帝又一反常态地震怒,令他不敢多话。

    毕竟慕容雴手里捧着皇帝的佩剑,真要是给了皇帝发怒的机会,只怕他要脑袋落地。

    众人如潮水一般退去,楚国公笑吟吟地走到了慕容雴身边,他身形圆胖,移过来的模样颇似一颗球儿长了脚,十分引人注目,慕容雴想装没看到都不行。

    “恭喜慕容将军,才到长安,陛下就这么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