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晴姐儿张嘴要说话,被邬氏瞪了回去。那徐瑛先出言不逊,怎地倒是她三姐姐赔礼?!奈何亲娘在暗地里作势要掐她腰间软肉,初晴迫于□□上的疼痛,只能在一边小声念叨。

    “娴意——”见她垂首站着,邬氏不禁催促起来,心中嘀咕究竟不是亲生的,但凡遇见什么事就显出生疏来了!

    她催得那样紧,周围人又都在盯着。娴意只得上前草草点个头,口中道:“此番是我较真儿了,徐大小姐勿怪。”言罢便退回邬氏身后,一副沉闷模样。

    “哼!”徐瑛本不肯说话,被自己母亲一拽,也不得不说两句赔礼的话,两边一番调停下来,就算一笔勾销。

    设宴的夫人连忙吩咐下去开宴。各人入座,竟发现王、徐两家又是坐在一处,各自都尴尬非常,匆匆家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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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就是些女儿家的琐事,并无甚可讲。”娴意稍有些尴尬,坚称没什么大不了,不肯说给纪琢听。

    那天之后,她与继母邬氏原本刻意粉饰的和睦逐渐剥落,露出内里日益明显的罅隙。娴意下意识地想在他面前掩盖那些龌龊与隔阂。

    “好罢,那我们只喝茶赏景便是。”纪琢好脾气地按过不提,抬手亲自为娴意煮茶,“与你烹一盏西湖龙井可好?奉贤居的龙井再清香不过,令人品之忘忧,实乃一绝。”

    他眉眼微微一挑以示征询,眸中随意泄露的半分风光就教娴意险些失神。就像是……眼中住着细雪微风,又清澈、又灵动。

    “娴儿?”

    “好……啊?”对面的少女讶异地睁大了杏眼,显出几分难得的迟钝与稚气。

    “我想着也许可以亲近些……”纪琢侧过脸去抿着嘴笑,有些为此赧然似的,“是我唐突了,三小姐只当不曾听过就是。”

    娴意默然。她一时觉得他此举太过轻浮,一时又为此有些隐秘的欢喜;两厢为难下,只好低下头去,假作不知。

    这一会儿,他们两个都不言语,对坐着等水滚开,等风自来,等茶香满室,等一个机会,好偷偷地彼此相望。

    她循规蹈矩了十六年,头一回知道,什么叫作心如擂鼓,满心春意方知。

    两人喝罢了茶,各带着自己的婢子小厮,想要再逗留一会儿,沿街走一程,看看风景,同彼此说说话。

    娴意说着说着,忽而想起他们阳春宴上初见那一回。

    她有些好奇地问纪琢:“你我此前并未见过,世子却笃定地唤我三小姐。你是如何知道那人一定是我呢?”

    “我,嗯……是我好奇,央母亲打听了你的样貌去寻。”纪琢显然没想到娴意会有此一问,开口时支支吾吾的,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也不敢看她,“我总是在你面前如同个浪荡子,实在……”

    他埋着头,娴意只看得到他长而翘的眼睫,极可爱的样子。

    “纪子玉!”

    不待娴意再问,街对面忽而跑出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来,一转眼就到了跟前儿:“叫你好几声了!哦?原是今儿有佳人在侧。”来人毫不避忌,仿佛视礼教如无物,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瞧。

    娴意一惊,急退几步,手上也将幕篱拨下来遮住了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