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敖沧所料,因他的壮举,偌大的王宫乱成了一锅烂粥。

    萧衍虽从不信鬼神之说,但百余名言之凿凿的宫人,以及全宫不剩半粒粟米的事实,令他不得不怀疑此事不寻常。

    但眼下宫中流言四起,甚至有蔓延到宫外的趋势,这般情形容不得他再犹疑,即刻下旨,以偷盗的罪名,将膳房的掌事并一干宫人十余名,当庭杖杀。并严命,若再有人散播妖鬼作祟的言论,格杀勿论。

    此番严惩,倒是封住了宫人的口,却止不住他们惶惶不安的内心,以及,宫中食材的空缺。

    王宫中足足有上万张口,即便只是勉强果腹,也至少需要万斤的粮食。

    宫中没有,便只能从宫外的粮仓拨运。但萧衍为了不将宫中莫名失粮的事件扩大,不让那班老臣拿到喋喋不休的话柄,这运粮的事,也需找个适当的由头,不引起群臣的议论与猜忌。

    这厢萧衍为了筹粮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那厢的始作俑者却是懒懒地栖在枝头晒太阳,惬意万分。

    暮色四合,晚风簌簌,树影婆娑,子时将临。

    吃饱睡足的敖沧被凉风惊醒,才发现时辰差不多了。他一个跟头从枝头跃下,脚步轻快地跃进屋,却看见弥若垂目坐在桌案旁,早已支颐睡着。

    也不甚在意,走近床榻,踹了踹床上人的手臂:“欸,死了没?死了就应个声,爷好早些给你备份棺材。”

    “那我可要金丝楠木万万年不朽的那种。”笑声从床上传出,“这才方便能活万万年的你,随时瞻仰我的遗容。”

    敖沧也笑骂了一声:“臭小子,还不快把内丹还我,你睡了一觉倒是舒服了,留了个烂摊子给我收拾。”

    相唯从榻上坐起,吐出那颗宝蓝色的珠子,扔给敖沧:“一股鱼腥味,也只有你当宝。”

    敖沧用身上的脏衣服将珠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擦了数十遍,才重新含回口中,一脸鄙夷道:“我还嫌你有狐骚味呢。这回我也算救了你一命,即便你不用报答你恩公的那套待我,可也不能小气了。”

    “这样吧,我这一百年的饭就由你全包了,也不需顿顿海味山珍的,简单点就行,每天早上燕窝,中午……”

    “整个王宫都被你吃干净了,还不够?”相唯瞟了瞟敖沧的肚子,“过去还真是委屈你了。”

    敖沧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将宫里头吃了个遍?”

    相唯凉凉地扫了敖沧一眼:“以你的脑子,也就只能想到这样的法子。”

    敖沧听了登时不乐意了:“这法子可也不尽是我一人想的,你媳妇也觉得不错啊。”

    “哦?”相唯转脸看向一旁桌案上,状似睡熟的弥若,嘴角微弯,“看来是我高估她了,她与你也差不离。”

    看着弥若紧闭的眉眼难以察觉地抽动了分毫,相唯脸上的笑意愈甚。

    “不过,话说回来,”敖沧仍对一事耿耿于怀,“那晚,就是你成婚当夜,带我找出来找吃食那次,你见着那伙人怎么跟见着旧情人似的,二话不说就将我撂下自个溜了?害我差些就被剥皮削骨熬成大补汤了!”

    相唯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住,半晌才幽幽吐气道:“只因,那其中的一人,是我的哥哥。”

    敖沧听了一愣,反应了许久才出口:“就是那个拿天雷劈你,差点让你成灰的那只青眼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