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三旬的侯氏,这些年和甄大人夫妻和睦,嫡长女又早就和太子有了婚约,可以说,侯氏这些年过的是养尊处优,鲜少有什么烦心事儿的。

    可现在,她哪还有往日雍容华贵的样子,一想着侯家如今被抄了家,想到皇后娘娘没挑了女儿给大公主当伴读,侯氏便一阵阵的害怕。

    甄婉看她这个样子,哪里还能说个不字。

    尤其侯氏一脸期盼又哀求的目光看着她,甄婉再是犹豫,再是害怕,这会儿也只能点头道:“母亲,您放心,这几日我会想法子见殿下一面的。”

    却说沈偃一脸阴沉的回了沈府,朱平看他这般,想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着大人眼底的阴霾,他到底还是没胆子开口。

    不过他虽不敢问,可有一件事情,他却是不得不回禀的。

    “大人,昨日有消息从教坊司那边传了出来,说是成国公世子爷拿了重金,准备替徐姑娘赎身。”

    沈偃听着,没有说话。

    朱平看了他一下,又道:“大人,此事属下也揣摩不透,到底真的是巧合,还是有别的什么缘由。自打您抄了侯家,甄家也瞬间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您说,会不会是皇后娘娘因此对您心生不满,高家揣摩皇后娘娘的心思,才会……”

    朱平的话还未说完,便听沈偃冷哼一声,“即便真是这样,高家还真以为一个徐骆,就能拿捏住我不成。”

    说着,他目光直直看向朱平,又道:“何况,当初皇上攻入京城前,我曾说过送徐姑娘离开京城,可徐姑娘只当我是乱臣贼子,宁愿入教坊司,也不愿接受我的帮助。既如此,她如今被谁赎了身,过什么样的日子,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朱平听着这些话,却是无法反驳,因为,当初他曾三次跟了大人往徐家去,可徐姑娘却是铁了心,不要大人的帮助。

    大人那样的性子,难不成要跪在徐姑娘面前,求她离开。所以,即便朱平觉得沦落教坊司的徐姑娘确实是可怜,可他却并不认为大人冷血无情。

    外人都道大人冷酷无情,弃未婚妻不顾,可谁又曾知道,大人一次次被徐姑娘拒之门外。

    大人那样清冷的一个人,吃了这样的闭门羹,最终依旧无法让徐姑娘改了主意,难道,这也是大人的错吗?

    想着这些,朱平决定,日后再不去关心徐姑娘的事情了。

    沈偃看他沉默,也不再说什么,冷着一张脸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外头才有声音传来:“少爷,老夫人说少爷今日若是有时间的话,让您过去一趟。”

    沈府后院,沈家老夫人一身藏青色夹袄,头发发白,手执念珠,刚刚从小佛堂念经出来。

    坐在下首边的沈夫人,也是一身朴素,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瞧着心事重重的。

    不过,这倒也不怪沈夫人这般,江山易主,京城往日里来往的那些侯门贵族,如今抄家的抄家,下狱的下狱,沈家逃过了劫难,皇上还让儿子当了大理寺卿,可沈家这前朝旧臣,到底未来的命运如何,沈夫人想想就一阵害怕。

    也因此,她是日日跟着老夫人在小佛堂吃斋念佛,祈求佛祖能保佑着沈家。

    可即便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今沈家身在漩涡中,她又怎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徐家被抄了家,徐家姑娘如今又在教坊司,一想到这个,沈夫人便恨不得双眼一闭,两腿一蹬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