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糊脸射箭,后金兵的箭术确实相当厉害,他们射出的箭矢可以穿过小小的射击孔,杀伤后面的人。

    已经有不少明军鸟铳手中箭了,许多人是面门中箭,几乎就是没救了。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鸟铳和弓箭对射,根本就不占便宜,鸟铳装填速度太慢,优势只是破甲能力强。明军鸟铳手头戴铁盔,身披铠甲,弓箭除非射中四肢和面门,要不然也伤不到这些鸟铳手。但后金军弓箭手射箭的同时,还有不少金兵投出斧头、铁骨朵、重标枪,被这些投掷兵器击中,盔甲也防护不住。

    “破……”看到英勇无敌的大金勇士已经冲到木栅栏跟前,萨哈廉激动的大喊,可是后面那个“阵”字还没喊出口,他张开的嘴巴就合不拢了。

    只见几十个带着火星的黑色物体从木栅栏后面的木塔上投下,落在金军人群之中,伴随着火光和浓烟,一连串爆炸声响起,铁蒺藜和碎片横飞四射,三百多名已经冲到木栅栏跟前的后金兵被炸得接二连三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明军投出的正是守城利器万人敌,那是一种土炸弹。而且李国栋对万人敌进行了改进,改变了火药配方,外壳的密封做得更好,这种爆炸武器丢在后金军人群中,把好容易冲上去的三百多人都给炸了回去。

    其实万人敌的威力也不大,一个两尺见方的木框内装着一颗球形土炸弹,那么大的物体爆炸威力还比不上后世的手榴弹,真正炸死的后金兵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受伤,只是受伤者基本上都是没救了,锈迹斑斑的铁蒺藜扎入体内,最终会痛苦的死于感染。

    被万人敌一炸,萨哈廉部付出了一千多人为代价攻到木栅栏外面,变成白费力气,他麾下的五千人马已经伤亡了一千三百多人,损失了大约四分之一。

    “贝勒爷,这些明狗火器太犀利了!奴才们已经尽力了啊,可是怎么都没办法冲上去!”一名梅勒额真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

    “大人,给我一刀吧!”一名被抬下去的金军牛录额真痛苦的嚎叫,央求边上的人帮他解脱痛苦。

    萨哈廉走到那名牛录额真跟前,只见他被硝烟熏黑的铠甲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破洞,腹部一下的铠甲都被炸烂了,外层的棉甲战裙和裤子都已经被撕扯烂了,里面的锁子甲都碎了,弹片和锁子甲碎片扎入腹内,肠子流了出来,白色的衣裤已经全部染红。

    伤成这样,注定是没法救了。萨哈廉狠了狠心,拔出金刀,一刀从这名牛录额真的脖子上划了过去,帮他解脱了痛苦。

    抬下来的伤兵不计其数,刚才阵亡者大约有六百余人,有七百多人受伤,其中五百多人都是受了很重的伤,有的腿断了,有的胳膊没了,有的肚子上破开一个大洞,还有的两条腿都变成马蜂窝。

    萨哈廉脸色铁青,这些重伤员看来一个都活不下去,就算今天不死,过几天也会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

    至于那两百多名轻伤员,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伤得比较轻,都是被鸟铳击中,没有中要害,可是小小的一颗弹丸,就让他们失去了战斗力。现在伤口虽然已经包扎了,可是铅弹还留在体内,也许过几天就会死于铅毒发作。

    几名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后金兵痛得叫唤不停,随军的萨满巫医给他们止住了血,包扎好伤口,可是这些萨满巫医却没有能力取出镶嵌在骨头里面的弹丸。

    纱布紧紧包住伤口,骨肉内却有一颗未取出的弹丸,那感觉有多难受。人的身体组织对外来物体有强烈的排斥作用,平日里就算一根木刺扎入肉中,不取出来都会疼痛难忍,更何况一枚那么大的弹丸留在骨头内,肌肉中。

    萨哈廉站在高处一块石头上,向前面明军的工事远远望去,只见明军营寨内人声鼎沸,后面似乎还有许多人在忙碌着,可能还在修建工事。再看这座工事,虽没有城墙防御,但是壕沟羊马墙木栅栏同火器紧密配合,攻打这种工事的难度可不比攻城好,而且驻守在此地的明军火器实在是太厉害了。

    “看样子卑鄙的明狗要把我们困死在山谷中!还不如回头去攻那座土城!我就不相信,明狗两头都有那么多犀利的火器!”萨哈廉拔出刀往东北方向一指。

    “贝勒爷,我军刚刚进攻此地受挫,应当继续猛攻此处明狗工事,不应当再更换攻击目标,那样我们在这里伤亡的一千多兄弟就白白流血了。”一名梅勒额真苦苦相劝。

    萨哈廉指着前面的明军阵地道:“若是再把兵力投到此地,只能白白流更多血!等我们人都打完了,明狗一出来,我们如何抵挡?还不如转头去攻击东面土城!我觉得明狗那座土城就没有多少兵力驻守,只是吓唬我军而已。”

    “可是即便攻破土城,我军也无法再同大军会合啊。”

    “无妨!若能攻破土城,我军从张家口出关,绕一圈再回大同。实在不行,就先行回辽东去。大汗要责要罚,就让他责罚吧,都怪我自己太轻敌了,以至于今日之败。”

    后金军再次上马,放弃了对后面韩大山驻守的城寨攻击,转头去攻打前面李国栋驻守的云盖山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