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罪名也扣得太快太重了吧——!!

    戴仲瞬间瞠目结舌,这要他怎么继续摆架子?他再往这女子身后望了一眼,见到姗姗来迟的林夔止等人,不由地咽了口唾沫鹊城之战,大约比他预计的还要惨烈。这四人能活着回来,真是无法想象经历了什么。

    “戴小将军。”林夔止翻身下马,向他示出牙牌“本官是凉州牧林夔止,这位是号枝前辈。此番鹊城遭难,承蒙戴小将军领兵驰援,来日必有重谢。”

    呼——戴仲由衷地松了口气,还好,这凉州牧林夔止不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他急忙挂起客气的笑脸,拱手回道“林大人不必多礼,鹊城有难,灵州关离得最近,本就有责。再则下官仰慕林大人战神美名多年,今得以一见,实在幸也。”

    林夔止还没说话,却听号枝依旧从鼻孔里出声“哼,假惺惺!”

    戴仲很想翻个白眼给她。但他驰援鹊城却只在城外扎营围观,虽然十七爷的命令就是如此——可是看人家凉州牧这全身浴血的样子!得亏是他脸长得黑,否则定要羞愧到红光满面,找个地缝钻下去才好。

    林夔止态度平和,并无怨憎责备之意,而号枝又迅速准确地给他扣了一堆大帽子,戴仲再不好把这一行人晾在大营门口了。他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暗道十七爷真是给自己安排了一份不讨好的活儿,又对林夔止拱手道“林大人鹊城受难,下官救援来迟,实则甚事未做。到了上书奏表时,林大人可务必帮忙多美言几句……那什么,下官是个粗人,得罪之处,还请各位见谅,林大人,先进营休息片刻吧。”

    见戴仲态度放缓,林夔止点了点头,便和青胆铜芸一起往大营里走,号枝却坐在马上,一动不动。

    “号枝?”他又唤了一声,她还想干什么?

    林夔止还没想完,只见那马上的女子身形摇晃了一下,无力地向一侧软倒,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哎!号枝前辈?怎么了!”铜芸急忙去扶,刚一触碰到号枝的侧腰,便感觉手上一片黏腻,再定睛一看,不由地惊慌大叫起来“不好了主子!!号枝前辈侧腹中箭,入肉极深,怕是伤着脏器了!”

    “什么?她何时中的箭!”林夔止皱起眉,蹲下身来查看。

    一支笔杆粗细的金属箭头深深埋入号枝的侧腹,只露出一点点尾部。伤口小却极深,被水浸泡地发白,看起来惨不忍睹。难怪她连几个清闽卫都抵挡地那么艰难;难怪她要拼了命地驱马;难怪她要在大营前刻意挑拨,让戴仲尽快放行!

    林夔止瞬间铁青了脸色,一把抱起号枝的身体,快速朝军营里走去“青胆去最近城镇多买伤药、麻沸散、吊命老参!铜芸去准备热水、剪刀、干净纱布!戴仲!”

    “啊!下官在!”突然被点名,戴仲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行了个军礼。

    “不必多礼,把你军营里所有的军医都叫过来!”林夔止一面走一面快速吩咐着,突然止步转身,浅色的瞳仁盯住戴仲,看得他全身发冷,“号枝绝不能死,懂吗?”

    “懂……懂了……”戴仲快哭了。

    刚才是谁说凉州牧态度平和的啊!!

    新搭起的洁净医帐内,数个军医交头接耳,不一会儿又变成了纷纷叹息。

    铜芸拿着剪子剪开了号枝的衣服,中箭伤口的惨状暴露在眼前,叫人不忍直视。她咬了咬牙,冷声问道“各位都是医界前辈,可有知道此种伤口如何拔箭才能把伤害减到最低?”

    医帐内顿时一片沉默,良久之后,才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军医站出来回到“铜芸姑娘,我等从未见过这等武器——这支小箭虽短,却是旋转着入肉的,把血肉都绞和在了一起。箭身又带有倒刺,若是硬拔,可要直接扯下一大块肉来,这位号枝姑娘,定是受不住的呀!”

    “我在问解决办法!”铜芸立起秀眉,语气中很是焦虑。

    “这……”老军医蠕动着嘴唇,几番思量后握紧了拳,“铜芸姑娘,只能切开大片皮肉把箭一点点剥离出来,再缝合回去,不过这即使有麻沸散,也是能疼死人的……”

    “老朽没事,按照军医说的做。”号枝迷迷糊糊地醒来,听到身边的人争论,便硬撑着一口气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