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日蓦地阖上双眸,以理智,克制着动荡不堪的心绪。

    殿内满室死寂,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太医,此刻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感,哆嗦着,不敢吭气。

    “郑曦之呢?”默了许久,天子方才启唇冷问,嗓音极尽沙哑,任谁都能看出,他在极力克制怒火。

    “臣在此。”慢半拍赶来的郑曦之,拎着木箱子来到内殿。

    他是御医之首,亦是永腾国医者中的佼佼者,故而,他一露面,在场诸人皆长松口气,像是找着了主心骨。

    “看看她。”沈濯日指了指病榻上,浑身被银针扎满,暂时安静下来的唐芯。

    郑曦之倾身靠近,掀动唐芯的眼皮,而后,眉心一拢,神色似诧异,又似凝重。

    “如何?”他不经意的动作,让沈濯日的心咯噔一下,脸色愈发冷沉。

    “皇上请稍等,”郑曦之小心翼翼搭上脉象,诊脉多时,又执起唐芯的食指细细翻看,最后,用银针刺入她手背的血管,再利落拔出。

    深红的血珠冒出手背,那红,刺痛了沈濯日的眼睛。

    “果然是这样,”郑曦之反手将银针递给他,“唐大人脉象絮乱,乃是中毒之状。”

    “朕知道。”那两名太医已经诊出小唐身中剧毒,“朕只想弄清,她的毒有何解法?”

    “这!”郑曦之面露难色,见天子神色有异,深知,若他无法解毒,怕是难逃重罚,遂,拱手说,“微臣需要时间查验。”

    “多久?”沈濯日沉声又问,语气危险至极。

    “最迟今夜,臣定能查出唐大人所中之毒,究竟为何。”郑曦之郑重其事的做出承诺,“在这期间,臣与诸位同僚会竭尽所能,为唐大人护住心脉,保住她的性命。”

    今夜吗?

    沈濯日幽幽看着唐芯,袖中拳头猛然一紧:“缺什么,只管告诉朕,便是寻遍天下,朕也会把药材找来,不惜一切代价,给朕治好她!”

    “微臣遵旨。”郑曦之眸色一闪,躬身领命:“诊断之时,屋中不宜有太多外人。”

    “修容,留下。”沈濯日命令道,而后,深深看了唐芯许久,方才转身而去。

    “微臣恭送皇上。”三名太医齐齐跪地叩送。

    帝王刚行至珠帘,忽然驻足。

    两名太医刚松懈的神经又一次紧绷起来。

    皇上不会还想追究他们无能之过吧?

    孰料,沈濯日竟连一个正眼,也没往他们身上瞟,定眼凝视郑曦之,一字一顿的说:“她若平安,高官厚禄,朕都能应,她若有何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