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是我记事以来最冷的一年。朝歌城内还是张灯结彩,马上年下了,喜气洋洋的挺好,烟火气浓郁,我喜欢烟火气。哪像我住在天临山上,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师父总说不谙世事的好,但是我一点也不高兴。还好我有师兄,不然每天跟在古板的师父身边非得憋坏了。
今天我是偷偷溜下来的,师父前几日说要绛灵草,我自告奋勇说下山采,师父愣是把我骂了一顿,不允许我下山,我都十五岁了还能被人牙子拐走不成,而且这天临山根本没人来。
我偷偷攒了点银钱,说白了是师兄塞给我的,师兄总是最疼我。今日去朝歌城内买点新鲜玩意带回去,听说有个朱家的酱牛肉全城闻名,给师父带回去当下酒菜。
这雪下的让原本就难走的山路更滑了,我的裙角都沾湿了,不过心里还是兴奋的,一边走一边哼着曲,哪知是得意忘形了还是怎的脚底一滑顺着山体就摔下来了,吓得我赶忙护住头,在雪地滚了一大圈不知撞上什么东西停了下来。我吃痛的暗骂了一声,奶奶的,顾不得疼的我正想检查一下银子有没有丢,猛然发现这雪地再深处一片暗红,心下一惊,这天临山人迹甚少,难不成是什么走兽,但这寒冬想必有走兽也都冬眠了,我定了定神准备看一看,这层雪下到底有什么。
我轻轻拨开雪面,映入眼帘的一幕吓得我一个激灵,这…这…死人!
我颤抖着手想探一下此人还有没有鼻息,谁知还没伸到鼻底便被他猛的抓住了手,“救我…救”四目相对,我从未见过如此清澈明亮的眸子,真好看。他没说完就昏死过去了,我后背吓得直冒汗,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除了师父和师兄之外的男子,此人一脸血污,看不清长相,只有那高挺的鼻梁和那双明眸看起来倒是顺眼,再打眼一瞧身上的棉衣都被划破,搞不清楚到底哪里受了伤,我正发愁怎么把他扛回去便听到师兄唤我“绾绾,你坐那干什么,”嗯,绾绾是我的小名,师父说希望以后我能嫁的如意郎君,一生平安顺遂,长发绾君心,幸勿相忘矣的寓意。师兄好似怕师父听到一般,把声音压了压“不是去朝歌城了嘛,我怕你一个人害怕特地骗师父来采药,才脱身来找你”师兄来的正是时候,可以把他带回去了“师兄你快来,这里有人受伤了”师兄听了脚步加快了,来到跟前看着我凌乱的头发和坏掉的衣服纽扣便知我摔了,他并没有理会地上躺着的那位,而是从头到脚替我检查了一遍,又用随身带的草药给我处理手上的擦伤,刚才确实被埋在雪中的树枝枯草划了几下,这下才觉出疼来。“师兄你先看看他,他受伤了是不是活不成了。”
我师兄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良的人“绾绾,以后不许一个人下山了,我陪你”说完才给躺着的这位搭脉“他中毒了。”看师兄眉头紧锁,怕是此毒不好解。师兄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摇了摇头“绾绾,我们救不了他,此毒无解,况且他肋骨断了三根,浑身都是刀伤,剑伤,还有手臂也骨折了,即便救了也只是能医好外伤,不过最多能活一个月,等毒性发作,他会从脚底开始溃烂,一直烂到头部,烂到只剩骨头”我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少年不过十几岁,和我年纪相仿,为何会有人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一个月也好啊,师兄我实在不忍看他死在这漫天雪地里,求你救救他,把他带回万药庐让师父看看有没有解毒的办法,好不好?”我说话已经带了哭腔,师兄无奈,并未多说便背他上身,右手牵着我“绾绾,只这一次,以后不要再与旁人接触,你知道的,师父不悦。待你日后成婚有人护你的时候我便不再如此。”我乖巧的应了声。心里是感激师兄的。
我七岁来到的万药庐,准确的来说我睁开眼的时候就在万药庐。我记不清楚以前的事情了,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师兄。那时候的师兄还不是现在这样,他看起来很木讷,我一瞅他他就会立刻脸红,红到耳根红到脖子的那种。师父告诉我,我记不得以前的事是因为从药庐后面的晒药台摔下去了,脑袋撞石头上了所以失忆了。“绾绾,以后师父会照顾好你。”绾绾?是我吗,可我觉得我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叫我墨雪的。“师父,您…我是叫绾绾吗”师父性子看起来如水一般,静的可怕“当然,师父给你取的名字还能有错,长发绾君心,幸勿相忘矣。以后愿你嫁的好郎君一生平安。”
我迟疑,我不解。但是头疼欲裂,喝了师父给我喂得汤药我又昏睡了。
后来和师父师兄又混熟了以后,师兄每次上山的深处采药,我总会粘着他,他从来不肯多说话,说的最多的也就是草药的名字,别的事情就再也不会多说半分,起初我觉得很无趣,渐渐不愿同他一起,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有天早上我刚起来便看到桌子上放了一本话本子,讲的便是一些妖魔鬼怪的故事,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了,到现在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师兄送给我的,他攒了半年的零用钱给我去朝歌城最有名的天下奇闻书局买的,我感动了好久。从那以后每次跟他采药,他都不会像之前那样默默无闻,有时会给我讲草药的药理,奇形怪状的药的名字,我也会给他讲我在话本子里看到的故事。青梅竹马大抵如此吧。岁月静好。
“师父,师父,你快来救救他”还未到门前我便喊了起来。师父此时应该在药房捡药材,最近天气不好,雪接连下了好几日,天也未放晴,很多药材都要发霉不能用了。“何事如此惊慌啊”师父弹了弹落在身上的草药渣,推门出来。看到师兄背上的人脸色稍微变了点,当时我急着救人,并未发现。“师父我在山脚发现的,您快救救他吧,他要死了。”我恳求师父,我也没有把握师父到底肯不肯接手,“他活不过一个月的,别浪费时间了。”和师兄的话一样。我心凉了半截,但是我忘不了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有吸引力的眼睛,从未。“师父,算是绾绾求您了。”我跪了下来,这是第一次给师父下跪,以往就算是拜年或者做错事受惩罚我都未跪过,我也不知道为何会为了一个见了一面的人就如此,我只知道,我要他活,好好活着。
师父瞳孔一震,他怕是也没想到我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下跪吧。无奈道“罢了罢了,你先起来吧。但是老夫只能医好他的皮外伤,至于中毒,实在无解,这种毒名为命绝,世上中此毒之人,必死。”叩谢师恩,一个月也好,一个月也好,我喃喃自语。
师父果真医术高明,用了三日,这臭小子就可吃的进东西了。不过也只能吃些流食。我央求师兄给他做了一碗甜甜的蛋花羹,这是我最爱吃的东西,我想他也应该喜欢。洗干净血污才发现,竟是如此好看的男孩子,特别干净,像一汪清泉,不沾染尘世的那种。我特别喜欢他的眼睛,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看着他的眼睛就会让人安心。“多谢姑娘相救”他还是很虚弱,声音轻的像是羽毛一样。我并未答话,只是像以往一样给他擦手擦脸。他大概觉得我不想理他,就把脸转向里面。“其实你不用谢我,我不想你死。”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看他别过脸我才有点心慌的说道。我能感受到他一怔,他没再看我,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我也没再多问,就这样安静坐他身边良久。
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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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是偷偷溜下来的,师父前几日说要绛灵草,我自告奋勇说下山采,师父愣是把我骂了一顿,不允许我下山,我都十五岁了还能被人牙子拐走不成,而且这天临山根本没人来。
我偷偷攒了点银钱,说白了是师兄塞给我的,师兄总是最疼我。今日去朝歌城内买点新鲜玩意带回去,听说有个朱家的酱牛肉全城闻名,给师父带回去当下酒菜。
这雪下的让原本就难走的山路更滑了,我的裙角都沾湿了,不过心里还是兴奋的,一边走一边哼着曲,哪知是得意忘形了还是怎的脚底一滑顺着山体就摔下来了,吓得我赶忙护住头,在雪地滚了一大圈不知撞上什么东西停了下来。我吃痛的暗骂了一声,奶奶的,顾不得疼的我正想检查一下银子有没有丢,猛然发现这雪地再深处一片暗红,心下一惊,这天临山人迹甚少,难不成是什么走兽,但这寒冬想必有走兽也都冬眠了,我定了定神准备看一看,这层雪下到底有什么。
我轻轻拨开雪面,映入眼帘的一幕吓得我一个激灵,这…这…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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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兄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良的人“绾绾,以后不许一个人下山了,我陪你”说完才给躺着的这位搭脉“他中毒了。”看师兄眉头紧锁,怕是此毒不好解。师兄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摇了摇头“绾绾,我们救不了他,此毒无解,况且他肋骨断了三根,浑身都是刀伤,剑伤,还有手臂也骨折了,即便救了也只是能医好外伤,不过最多能活一个月,等毒性发作,他会从脚底开始溃烂,一直烂到头部,烂到只剩骨头”我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少年不过十几岁,和我年纪相仿,为何会有人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一个月也好啊,师兄我实在不忍看他死在这漫天雪地里,求你救救他,把他带回万药庐让师父看看有没有解毒的办法,好不好?”我说话已经带了哭腔,师兄无奈,并未多说便背他上身,右手牵着我“绾绾,只这一次,以后不要再与旁人接触,你知道的,师父不悦。待你日后成婚有人护你的时候我便不再如此。”我乖巧的应了声。心里是感激师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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