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许九祭出铁赑盾,那盾滴溜溜旋作一团,乌光层层,烟气朦胧,便将许九身形裹住,又为夜幕笼盖,随着许九神念催动,忽地振空而起,掠至半空,选了一个方向,径直投去。

    他此番却并未立刻往甲子区,去灵宝楼寻花二郎,而是胡乱择一方向,就飞遁而出。修士的世界无分昼夜,夜幕之下,夜明符照耀全城,河洛城阡陌纵横间仍是人流络绎,接踵不绝。

    许九直至约莫出了戊辰区,亦不知到了另外某个区,才按下铁赑盾光华,将已将不能持续的夜幕也收住,寻一人迹稀疏巷道,落身下来。

    他双手压住面庞,略微搓揉,不一时,面部筋肉变动,变略微变化了相貌,虽则变化不大,但细节处却已有所改变,放在潮水般的人群中,任何人想要凭借目力辨识出他来,皆不是易事。

    他这才信步融入人潮。

    一面漫步前行,一面将网屏取出,进入元网。自前次在元网中留言于六雪,未得回应后,他便未曾进入元网,此时倒正好进入元网。

    他方才进入元网,便终于得见六雪回音,唯有三个字:“你要胜。”

    许九心下怔然,一时神思略惘,片刻后才平复。

    足下是长街,他随着人群漫步往前,不多时,便至一处道口,大道纵横交错于此,此时岔口处却涌集不少人,有修士,也有凡人。许九从外望去,隐约见得是一座高大玉牌,他却是识得,此是一种通报牌,一般由五大势力设立,实则是一种类同网屏之物,接入元网,上面随时显现一些河洛城中要紧新闻,广而告之,供众人与闻。

    “那人竟当真死了么?”

    “那岂能有假?据闻已被火雷炮轰杀成了渣,尸骨无存,真正是魂飞魄散,不能够再死了。”

    “可惜,可惜!此人一剑传奇,本有机会成就一场,不日大斗偶场一斗,我本还想去观战,见识一番,如今却是没机会了。”

    ……

    许九目光微烁,即刻便耳力毕集,一面听众说纷纭,一面自家向内挤去,果然见得那通报牌上明白写着——

    “日前,于甲子区以摄气境之身,一剑击杀真元府道胎境高手,堪称传奇的灵宝楼新聘客卿执事,许九道人,于戊辰区有道馆遭火雷炮轰杀,尸骨无存!”

    这便是今日河洛城极煊赫的新闻。

    寻常死了一名摄气境五层修士,不过是不起眼的小事,和某修士在冰荒中杀了一头异种妖兽这样的小事并无差别。但若死去这人刚刚击杀一名道胎境二层高手,为百年来未有之传奇,又赫然是灵宝楼客卿执事,那边算得是一桩大新闻了。

    许九目光流转,心下有些失笑,又听得有人道:“真个是稀奇了,这人方才要同真元府一位大少争斗,便被人袭杀,个中若没有关联,真真是出鬼了。”

    “此人也是自寻死路。据闻,是那位真元府的大少,同物生门大小姐有婚约,而此人却对物生门大小姐有些念想,故而落得此局,亦是理所当然。”

    “嘁!慎言!那位大少的老子,却是晋升了归一境的大修士,你这是作死么?”

    “诚然,有一位归一境大修士的老子,即便杀了灵宝楼的客卿执事,人人皆知,想必灵宝楼也总归不会因为一名客卿执事,便同真元府的归一境大修士翻脸。”

    “有天赋,无气运,徒为吾辈作一谈资罢了。还是自家回去修炼要紧……”

    “散了,散了。”

    “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