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是平日里跋扈惯了,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厉声呵斥的那人着一身黑色常服,芝兰玉树的立在乾和宫金瓦红墙前。

    碧玉雕梁跳动着浮光,桐树的影子打在温和的朱色墙壁上,打在庭降的身上,是画上拓下来的场景,只是,他紧蹙眉头满是怒气,生生毁了这份静谧。

    长生想,他真是个偏偏俏郎君,落魄的时候好看,意气风发的时候更好看。

    庭降目光落在长生红肿的小脸上,两步到她跟前来,小心翼翼的查看伤势,“疼么?”

    长生见到庭降就动作迟钝,伸手捂上被打的左脸,惘惘的往后退一步,把手压在膝头上蹲身给他请安。

    “官家恕罪,臣女不知哪里得罪了荣宁翁主,惹的翁主生气,正心里头不安。”

    庭降倾身压下来,凑在她耳畔温声:“你是朕钦定的皇后,谁敢说你有罪?她一个翁主张手就来打你,你不打回去,朕的面子往哪里放?皇家颜面还要不要了?”

    长生惊讶他竟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由抬眼去看他,他眸色深沉也正看着自己。长生登时脸上火辣辣的,心也跟着要跳出嗓子眼了,不安的挪挪身子,低头咬唇,完了,她又中他的美男计里出不来了。

    庭降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一阵甜糖拔丝,他的皇后像被惊吓到的小白兔,惶恐不安又娇羞腼腆,和上辈子洞房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搓手,去抬长生的下巴尖,看见她脸颊上通红的手掌□□疼的不行,转而对廷牧道:“快去把沈念给朕叫来!皇后的脸都肿了!”

    廷牧连连揖首,“奴才省得了,这就去传沈御医。”

    他转而看向花容失色的顾长乐,今儿是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切齿道:“朕从来念你是皇亲,又与朕自幼一起长大且还存着些情分,平日里嚣张跋扈也罢了,今儿却不分轻重对皇后下毒手,你打她一下,朕便叫人打你十下,受完掌括回去好好反省,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朕不念旧情。”

    顾长乐瞪大眼睛,有些傻了,“得意哥哥,你怎么能为了她来打我?得意哥哥你忘了,你以前说过要迎娶我的,她是个外人!”

    庭降蹙眉,“住口,说这话的时候朕才五岁而已,儿时戏言岂可当真?”

    顾长乐放声大哭,“得意哥哥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吊死在这乾和殿里头,也能让得意哥哥心里有我一个位置。”

    她爬起来,立时去找绳子,一旁伺候的侍女们去拉着她,她挣扎着把人都打开了,任侍女们如何劝说只油盐不进的喊着:“让我死,我死了徐长生就开心了,她就是盼着我死的,我不活了!”

    长生吁口气,这姐妹儿果然和庭霜说的半丝不差,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练的真真炉火纯青,皇族贵胄大长公主养出来的闺秀,泼妇一样的本事倒学了个透彻,做模做样的,这种人真要她去死,指定是不会死的。

    一堆侍女还在同顾长乐拉扯,长生四下探看,去把文吉扶起来,“你找三尺白绫子给翁主送过去。”

    文吉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讷讷回:“徐大姑娘,咱不帮着劝就算了,怎么能落井下石的?”

    她拍胸脯保证,“放心吧,她不会死,你去找来就是。”

    “嗳。”文吉呵个腰,转头跑出去了,未几捧着白绫过来,递到长生手里。

    长生把白绫子搁手里窝窝,到顾长乐身边一撑手,“翁主,用这个罢。”

    顾长乐望着她手上的白绫,吓得止了哭声,怔怔地站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