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这黑衣人正在山上炼化洛晨心魔,此时鬼婆忽携蓝心闯入北蛮部落,逼得黑衣人不得不下山应对,以至于族长力竭将死,洛晨也不知逃到哪去了。黑衣人设计骗过鬼婆蓝心,随后大举催动阴煞,驱赶蛮兵朝土城而去。

    却说洛晨被黑衣人以煞力封住穴道,动弹不得,且心魔大盛,命在须臾。正浑浑噩噩间,忽觉神志一清,连带着周天之内的灵力都跟着动了动。此时洛晨自是疲乏不堪,紫府疼痛欲裂,但还是奋力睁眼,朝四周看去。

    不睁眼不要紧,这一睁眼洛晨只觉紫府之中的疼痛又重了几分,就如用一把钝锯将头颅生生锯开一般,直把洛晨痛得呲牙咧嘴。良久,洛晨方才定了定神,缓缓看去,只见北蛮老者满头大汗,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喉中歌声也早不如先前那般震慑心神,那黑衣人却是没了踪影。

    心下正思量着如何脱身,洛晨忽体内一松,似是解开了什么禁锢一般,原来此时那黑衣人正在山下与鬼婆打斗,被鬼婆一爪印在胸口,阴煞崩散。封住洛晨穴道的阴煞之气并不浓郁,也不会受此波及,但用来炼化心魔的阴煞却与这黑衣人心神交感,此时黑衣人受伤,那阴煞登时不稳,故而洛晨才会忽觉轻松。

    眼下阴煞溃散,巫歌不起,洛晨自知此乃逃脱良机,心念一动,体内灵力浩浩荡荡,朝着被封住的穴道而去,经络之中阴煞之气无黑衣人维持,又被灵力一冲,登时溃败消散,体内灵力势如破竹,自膻中关元而出,流便周身百脉,随后收归周天,洛晨周身骨节作响,飘然落地,看也不看便向身后拍了一掌。

    “轰……”

    这一掌正拍在心魔黑影胸口,灵力鼓荡,登时将阴影之中暗藏的阴煞搅散,心魔没了阴煞支持,再难成形,化作一团黑光射入洛晨紫府,再无声息。

    “咳咳咳咳”

    此时,北蛮老者终于再难支持,跪倒在地,口中呕血,喘息不止,洛晨缓缓走到老者面前,知道他听不懂中原之语,便也不费力多话,只在本命界中掏出一枚生血丹,一枚引灵丹递了过去。老者看了看洛晨手中两枚乌黑的丹药,忽然微微一笑,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伸手接过丹药服下。

    洛晨虽不知时日,但也能看出这老者此时元气大损,血脉亏空。这两枚丹药服下,纵然能保得性命,但也必是个废人了,心下略一叹息,洛晨起身正要离开,那老者却忽然伸出木杖,挡在洛晨面前,随后用手指了指山顶中央的冰床。

    洛晨一愣,转身朝冰床的方向看去,老者随后抬起木杖,手中隐有灵力汇聚,木杖在冰面上轻轻敲打,暗合巫歌节奏,只见那冰床倏然一动,早露出一个洞口。洛晨上前看去,只见这洞中不但不阴暗,反而一片晶莹,清光流转,煞是好看。

    眼前玉光盈盈,洛晨正观之不尽,忽觉一股强烈的阴煞之气自山下而来,洛晨一惊,心知这必是黑衣人去而复返,当下也不再多想,纵身一跃便跳进了那冰洞之中。老者见洛晨进入其中,神情略松了松,木杖一敲,冰床复原,只是这一开一闭牵动灵力,老者面色泛红,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扑倒在地,奄奄一息。

    那老者后来自是为了保护残存族人,全力催动巫歌,气绝身亡。这洛晨落入冰洞之中,只见周围尽是蓝汪汪一片,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但却并无半点坠落之感,便如同人宗之中得柴师伯的枯木界入口一般。半晌,周边蓝光方才缓缓散去,洛晨定睛看时,却发现自己竟已立在那雪狼王所居洞穴之中。

    这洞穴虽离北蛮部落不远,但少说也有十几里之遥,自己进入北蛮部落山顶冰洞不过片刻,便移形换位来在了这洞穴之中,这般神通,便是人宗真人飞仙都未必能够为之。如此看来,这北蛮虽未开化,但也自有通灵证道之处,那族长虽受小人蒙蔽,但终归明了是非,且为保族人,甘心赴死,自有风骨

    连山漠漠隐当中,巫歌杳杳荡九重,不惜此身三尺血,只把苍魂护冰峰。

    洛晨正感叹间,忽闻一阵巫歌乍起,音调激昂,中有死志,随后又缓缓而收,再无声息。洛晨听音解意,便知老者必已身亡,方才若无他救护,自己必然又会被那黑衣人擒获,百般折磨。只是洛晨不知,若是他不逃走,被鬼婆蓝心看见,不但不会被擒,反可随鬼婆一道离开,只是眼下缘分未至,倒也说不得了。

    这洛晨在洞中稍微定了定神,正要走出,却只觉洞外阴煞翻滚,声势浩大,心下一惊,当即趋阴术隐身术连发,将身形气息一并隐去,悄悄来在洞口,居高临下,探头一望,只见无数蛮兵漫山遍野向着南方而去,方才那黑衣人也在其中。

    洛晨此时身上之伤倒还有限,只是方才心魔为阴煞加持,离体反噬,到让他的心神受了些震荡,此时只觉紫府隐隐烦恶,难以平复。自知这会就算是追上蛮军于大局也无甚助益,索性便不出洞,只安坐于洞内缓缓催动周天,抚平伤势不提。

    却说这厉衡池萝一众,自打将洛晨驱离新兵队,便带兵一路北行,走了一天多的光景,忽闻雪山深处竟传来阵阵狼嚎,甚是悲怆。众人不知此乃洛晨击杀狼王,引得群狼聚集,大发悲声,但也能猜出雪山深处必有变故,心下各自惊疑。

    厉衡池萝等人自知这山中雪狼厉害,本就不欲正面交锋,故而先向东错出十几里,方复向北行,只是这一错不要紧,一百一十四人的队伍此时竟正对着北蛮部落而来,过不多久已然进入了那重云压顶,风雪含煞之地。

    这一片地域诡异非常,连洛晨都险些在此饮恨,一百多人走入其中,很快便觉身体不适,烦闷欲呕,没过多久早有心志不坚者忍不住胸口憋闷,喉头奇痒,一口先天精血吐出,随后阴煞入体,狂性大发,转过头便对同伴刀剑相向,兵队大乱。

    厉衡池萝本就感觉不对,此时见军士又复失心,当即喝令众人急退,只是众军为阴煞所扰,本就烦闷,这一奔一走,血气加速,更觉燥恶无比,当即又有十几人吐出先天精血,神志崩散,对着众军一阵穷追猛打,池萝厉衡二人强忍苦楚,断后奋战,这才勉强退出了那一片阴煞之地。

    这一趟下来,虽未遭遇雪狼,也未碰到鞑子,但是众军却死伤惨重,二百人的队伍此时只剩下五十人不到,其他人不是葬身在雪狼爪下,便是被阴煞灌体,要么就是被失心的伙伴围住虐杀,连进入北境之时带着的马匹都早已跑得没了踪影。

    厉衡池萝心知这一趟北境之行多半只能到此为止了,若是强行北上,别说这会筋疲力尽的众军,就算是池萝厉衡二人都必然会死在雪山之中。厉衡带兵找了一处避风之地,筑起雪墙修整,此时众人士气低落,军心已散,早非人力所能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