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泡在水里,周身俱是紧绷的。

    “...少将军你张嘴。”顾飞鱼一张端正的脸上,最为出彩的是那双眉毛,乌黑的剑眉昭示其坚韧的个性。

    这双眉此时微蹙,再往下,那双眼是混沌的灰,现在又多了几分迷离的光。

    就样貌而言,顾飞鱼是平凡普通的。

    但是他却是特别的。

    “啊...”顾榕榛微张了嘴,里头那红艳艳的舌蠢蠢欲动。

    顾飞鱼觉得有些脸热,将那青瓷做的勺舀了一口稀粥送进了那红色的入.口。

    “好吃,飞鱼。”顾榕榛搂着他的肩头,轻轻地用牙齿去咀嚼那熬得不很软烂的粥,空虚到疼痛的肚皮也终于被一寸寸地填饱。

    从昨儿起到今日的一顿热食。

    熬得将将就就连米汤都还未变稠的一碗肉粥,搁在以往是决计不可能出现在他的面前的,可是此时的顾榕榛却一口接着一口的吞下去了。

    他明白,将军府这是倒了。

    在顾飞鱼将最后一口粥放入顾榕榛的嘴里时,他往外抽那青瓷勺,却发现给小将军含住了。

    “少将军?”顾飞鱼不敢使力,只能出声询问。

    顾榕榛龇着嘴给他看,他用牙叼住了那青绿色的勺。

    “快吐出来,若是咬碎了该当如何是好?”顾飞鱼哄道,脸带焦急,温柔地轻抚着顾榕榛的脸。

    顾榕榛于是有些呆愣,他直直地盯着顾飞鱼,昨日的冷到麻木的心肝儿,在这一刻却渐渐回暖了。

    顾榕榛不想哭的,可是他感受着脸上温温热热的触感就是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顾飞鱼这下是惊了,也不知当如何是好,只能揽着小将军的肩头,缓缓抚摸着他的脊背。

    “少将军,我知道你定然极难受,便是哭吧,哭出来了就好了。”

    顾榕榛于是真的哭了,哭得梨花带雨,哭到肝肠寸断。

    他揽着顾飞鱼呜咽道:“怎...怎么就变成...成现下这样儿了呢。”

    顾飞鱼不知当如何安慰他,只能一下一下抚摸着小将军柔顺的长发。

    “哈...”顾榕榛于是顺势将自己埋在顾飞鱼的肩头恸哭,“尚不说父亲这样的忠义,为镇守边关鞠躬尽瘁,明明契丹尚未除尽,将军府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两人的胸膛贴得极近,少了那些外物的阻碍,顾飞鱼便觉着更能体会到少将军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