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映将苏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大小事宜,她处理的合乎情理。每日晨昏定省,侍奉公婆,七年来也未有间断。她还经常布善施粥,每月十五去寺庙烧香礼佛。

    五溪镇的人皆称赞苏家有福气,娶了位菩萨进门,亦称赞秦大人养了位好女儿。

    秦映将一切都做的很好,如同外界所说的那样。

    不知是不是五溪镇的人说多了,苏清远有时真的觉得秦映是个菩萨。

    她的笑容下永远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就像一尊笑着的白瓷菩萨像,冰冷而坚硬。这尊菩萨像是没有心的,苏清远想。

    坚硬的白瓷外壳里面的秦映,究竟是什么的呢?苏清远知道他大概这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答案的,因为秦映根本不爱他。

    他娶回来的,是一个孝敬尊长的好儿媳、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儿、一个心地善良的女菩萨,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妻子。

    她看他的眼神与她看尊长、看街边乞讨的乞丐、看过路的陌生人没什么分别,她永远是那副样子。

    苏清远心中明白,秦映嫁给他是因为她父亲的安排。她是礼官的女儿,最是知礼法。父母之命,她绝不会违抗。

    他们从来不是真正的夫妻。

    于是,苏清远越发觉得秦映虚伪。但看着被打理的井然有序的苏家,他想着,就这么过下去吧。

    苏母身体越发不好,老人家上了年纪,也没几年光景了,便想抱个孙子。

    苏清远提出圆房,秦映却拒绝了他。

    她一贯是有求必应的菩萨作风,却唯独在这件事上态度强硬。

    秦映似乎因为这件事心中有愧,对苏清远更加恭敬。可她越是恭敬,他越是暴躁。

    于是秦映与苏清远商量,只要不休妻,他可以随意在外逍遥。

    苏清远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她那番话实在算得上是羞辱。他同她赌气,去了花满楼。

    “我与苏郎也是那时相识”,牡丹回忆道:“起初,他只是拿我当红颜知己,与我吐露这些心事。后来,一次酒醉之后……”

    她低下头,接着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与苏郎是有过真心的。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说要纳我进门。”

    对上他们几个的目光,牡丹又垂下头,嗤笑一声,自嘲道:“我一个青楼女子,这话说出来没几个人信的。”

    江蓠道:“青楼女子又如何?世道艰难,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牡丹姑娘何必自我轻贱。”

    “就是,众生平等,情爱难免。妖与人之间都可以有真心,更何况是人与人之间”,李敬唐在一旁补充道。

    牡丹抬眸,眼中满是感激,又问道:“你们今日来找我是……”

    “噢,我们就是想问问苏老爷死的前一晚可有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