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完一本《女则》,婚期便到了。

    温摩从一大早便起床梳妆打扮,头上盘着沉甸甸的发髻,再插上沉甸甸的发簪,一颗脑袋约有二十斤重,然后被扶出来,由温家一族远近亲眷添妆。

    不管人们背地里怎么议论来自南疆的温摩,当着面大家还是客客气气地,一口一个“大小姐”,拿出来的礼物也要衬得上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务求不让姜家看轻。

    这些都是由温摩带去姜家,温摩顶着沉重的脑袋收着礼物,盘算着将来能换多少银子上路。

    一众亲眷所赠之物无不精致华美,然而古夫人拿来的匣子一打开,却把旁人的礼物都比了下去。

    那是一整套累金攒珠红宝石首饰,从大簪到项链、从耳环到戒指、从手镯到禁步,无一不备,每一颗宝石皆有鸽子蛋大小,深深嵌在金红色丝缎中,耀眼生辉。

    它赢得了所有人的赞叹,亲手将它赠出的古夫人更是让人赞不绝口,人们道:“这样的东西,只怕宫里也找不出几件,夫人真是疼大小姐。”

    傅嬷嬷不无得意:“这是我们夫人出嫁时,王妃给的,王妃说,这套首饰传下来有几百年了,还是开国的时候王府就得了,一代代传下来,传了多少年了……”

    古夫人打断她,向温摩柔声道:“阿摩,这份东西确实贵重,过了今日,你便是姜家的二夫人,再贵重的东西你也配得起。来,我给你戴上。”

    温摩上辈子已经震撼过了,这辈子能较为镇定面对这一大套珍宝,她甚至没有把颈子低过去由古夫人戴项链,因为她在等。

    “娘!”

    一声尖利的叫喊发自门外,温如不负温摩所望地出现了,她一脸的震惊,一脸的失望,一脸的愤怒,“娘你不是说过要把这套首饰给我的吗?!”

    上一世,温如就是这般冲了出来,又哭又闹,还指着温摩的鼻子大骂:“南疆来的乡巴佬罢了,哪里配用这样的好东西?”

    这一世,大约是前些天差点儿挨了温摩一刀,温如不敢骂了,但气恼忧愤一样也不少,古夫人温言相劝,怎么也哄不住,终于动怒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是定要让亲戚们笑话吗?!”说着,扬起手来便要打。

    温摩看了阿娘一眼。

    阿娘已经一脸着急,正要上前拉住古夫人。

    上一世,就是阿娘劝住了古夫人,然后命温摩将首饰还给古夫人,两人你推我让,亲戚们一边看热闹,一边在口里称赞两位都十分贤良。

    这会儿,温摩悄悄儿伸出一条腿,正要去拉古夫人的阿娘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温摩连忙扶住阿娘:“阿娘小心些!”

    这么一打岔,阿娘没能拉住古夫人的手,那一记耳光响亮地落在了温如脸上。

    温如不敢置信:“娘,是你说话不算数,你还打我?!”

    古夫人被气得险些晕倒,阿娘忙推温摩,温摩不待她开口,喝一声:“阿如!”

    温如给她一唤,捂着脸下意识后退一步。

    “谁许你这样违逆母亲?”温摩喝道,“快给母样跪下认错,再敢违逆,小心我替母亲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