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人不信命,从古流传至未来的观念也都是“不信命”,可对这些人——这些沉浮在苦痛和困境之中未曾见过光明的人来说,“命”已是唯一自我安慰的良药。

    摇摇头,收敛起多余的思绪,秦陈指挥夫妻俩将病人抬到大堂旁隔间的木板床上。

    隔间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穴位图,桌案上摆着针灸包、蜡烛,角落处放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盆子,还有一坛开了封的烈酒。

    这里是秦父给人行针的地方。

    他医术不算拔尖,甚至可能在九都算是垫底的存在,一手银针却使得出神入化。

    这就是家学传承了。

    原主学了两年还在背《本草纲目》,也是因为此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学针灸,粗略估计,已有秦父七成水平。

    当然,若论实操和经验,原主拍马不及。

    但作为一个年仅9岁的孩童,能学到这种地步,称一句天才也不为过。

    不过这会儿,秦陈倒不是要施针,只是病人昏迷不醒,一直躺在地上也不是个事。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秦陈不会把脉,前三步就得更加细致,以缩小排查范围。

    从开门见到他们开始,她其实就在观察了,此人面无血色、浑身发汗,嘴唇干裂、鼻间清涕不断。

    综合外部条件判断,极大可能是跟她一样——感染了风寒。

    只是经过之前的教训,秦陈还不敢妄下定论。

    她一边让病人家属描述发病经过,自己进一步动手观测,发现病患四肢冰冷,身体和额头却处在高热状态,且腹部微微鼓胀。

    如果同时伴有腹泻,说明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极可能需要用到重药——四逆汤,可是……

    秦陈蹙起眉头,与此同时,妇人配合地说明了前因后果:

    “我们是从平阳来的。”

    “昨夜九都城门提早关闭,我们进不来,可我又实在口渴,我儿、我儿便用身体将雪水捂化……”

    妇人捂嘴自责道:“都怪我……”

    倒是个孝子,秦陈微微动容,然后十分无情地打断了对方的哽咽:“继续说,他何时开始发热?何时昏迷?排泄可有异常?”

    “夜里便开始发热了。”

    女童年纪虽小,诊起病来却像模像样,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脸蛋,妇人心中感到安定,擦了擦眼泪回忆道:

    “我见他直发寒战,就知道不好,问他还说没事!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