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内院,沈肃容将云季芙往他的卧房带去,齐嬷嬷跟在一侧。

    霜澶早已吓得面如死灰,通身好似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失了智一般在后头跟着,嘴唇微微张合粗喘着气。

    沈肃容抱着云氏,至卧房门口时,一脚便把房门给踹开,继而进屋,将云季芙安置在床榻之上,云氏早就不省人事,痛晕了过去。

    齐嬷嬷随即扑倒在床边,低声呜咽着,沈肃容立身站于床榻一旁。

    霜澶倚在门边,脑中早已一片空白,连思考都不能,只得哆哆嗦嗦地摸向桌边,想去将烛火点燃。

    可霜澶委实太紧张,连手都不听使唤,借着月光在桌上摸了一阵,“啪”得一声弄倒了烛台,又惊慌失措得去扶,待将烛台扶起了,那火折子却是打了好几下都不见燃,霜澶的手和着腔内的心跳不住得颤抖,口舌发干,那指端堪堪要连火折子都握不住。

    下一瞬,从旁边伸过来一双手,不经意间与霜澶的手有短短一刻的触碰,竟是一双比眼下的霜澶更为冰凉的手,触感稍纵即逝,却教霜澶陡然一骇,缩回了手,下意识得仰面朝一旁看去,借着外头的微弱的月光,才看清了人面。

    是沈肃容。

    沈肃容从霜澶手中接过了火折,竟也打了两下,才将烛火点燃,屋内倏地亮了起来。

    只这一霎,霜澶先头的惊慌失措竟随着那被烛火盈散的黑暗,一齐隐没了。

    许是感觉到霜澶在瞧他,沈肃容转头过来看向霜澶,瞬然与霜澶四目相对,随即便又垂下头,将视线收回。

    沈肃容将燃起了烛火轻轻置于桌上,霜澶的目光下意识得追着烛火,火光跳动,凭白教霜澶的唿吸都平缓了好些。

    霜澶侧过身,面朝沈肃容,沈肃容却偏过了头,并不瞧霜澶,可人却还站在桌旁,不曾走动,倒似是在等霜澶开口一般。

    房门未关,夏风扫进来,烛火摇曳,晃动了沈肃容的眼睑,教他的脸一时晦暗不明。

    霜澶唇瓣微启,她想问一问他,沈肃容,你这般装腔作势,与那云季芙又是在作什么戏。

    沈肃容,你不是说只要我不出泸山院,便可保我无虞么,眼下云氏就要我的命了,你又待如何。

    沈肃容,你们放了我吧,我再不想牵扯进你们两个蝇营狗苟的事里头了,你们要权图势怼天骂地尽管去吧,都跟我没有半分关系。

    可是话到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霜澶垂了眼睑,低下头,又往书柜那头去,要去点燃别的烛火,继而深唿了口气,强自敛了心绪,待脑中清明些了,便反复地想今晚发生的事。

    霜澶知晓,眼下定然又是云氏作了妖,可云氏到底是怀了身孕的,马上大夫就要来,既是冲着自己,那必然是动了真格的。

    只这般随意作践身体,就不怕有个万一么?难道就为了要自己性命?代价委实太大了。

    事关沈霂容的嫡子,沈儒璋的嫡孙,可不似上回沈老太太遇事,那般好翻过的,稍有不慎,自己随即便会被乱棒打死!

    可自己已然那般小心翼翼了,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是那碟子点心么?不对,点心柳氏也一道用了,若要有不妥,也应该柳氏先发作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