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遥斟酌了一下,又问道:“那请问你这儿有没有一位姓华的男教练?现在大概快七十岁了吧,我记得他眉心有一颗痣,笑起来很和气。他还有一个孙子也练滑冰,年纪估计比我大个一两岁——”没等说完,闻遥就在前台小姐姐充满了茫然和歉意的眼神中闭上了嘴。

    “算了。”她说。

    许优优满是歉意:“抱歉啊。”

    闻遥摇头,“没事。”

    她揉了揉后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低垂的视线划过柜台上张贴着的冰场价目表,指尖点着其中的年卡一栏道:“那就办张年卡吧。”

    许优优给她递了一张申请表。等着闻遥填资料的功夫,她小心地瞄了一眼闻遥,好奇地问道:“你要找的这两个人是你什么人呀?怎么过了这么多年才来找人呢?”

    闻遥正低头写字,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许优优以为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连忙说:“没事我就随口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闻遥重新垂下眼睛轻声说:“他们……算是我滑冰的启蒙老师吧。我去了俄罗斯八年刚回来,所以顺便来找找。本来也没什么指望能找到。”

    许优优从她的话里听出一点言下之意,想起刚才看到了节目片段,她有些惊喜地问道:“回国?这么说你现在是打算回国发展了吗?”

    “唔,算是吧。”

    “所以你去俄罗斯是学习花滑技术的咯?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怎么从来没在一些比赛里见过你呀?刚才伊万选手说你很强啊,和他比的话你们谁比较强?”许优优激动之下,一连串的问号跟机关炮似的弹出来。

    闻遥好笑地看她一眼,简练地回答:“我只是业余练练,不是专业运动员。填好了,给。”

    几分钟后,闻遥推开冰场的玻璃门,朝着场内望去。

    柔和的阳光透过天窗,一束束地落下来。白金色的光束将整片偌大的冰面照得晶莹透亮,闪动着细碎的星芒,漂亮得近乎圣洁。

    令她想起俄罗斯教堂的午后。温和平静的空气中,仿佛随时会响起空灵圣洁的教堂圣歌与白鸽的振翅声。

    这里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漂亮。

    闻遥在入口处站了一会儿,转头朝冰鞋处走去。本来只是想进来看看没打算下场的,但她现在改主意了。这么漂亮的冰场她必须得亲自下场感受一下。

    闻遥挑了一款冰鞋,坐在长椅上仔仔细细将鞋带系紧、钩好。手指动作快速而熟练,很快打好了漂亮的结。冰场的租用鞋跟她用惯的专业冰鞋不同,鞋帮很软,冰刀也几乎没有开过刃,所以吃冰不稳,冰刀和冰面的摩擦力很小,非常容易滑倒。闻遥踩在冰面上慢慢滑了几步,等适应了鞋子上的差距,她逐渐迈开了大步,轻巧地滑了出去。

    冰场内温度很低,十几度。冰上就更低了。

    她的目光巡视全场,发现冰场上并不冷清,已经有十几个小朋友在冰上了。花滑这项运动想要学好学精,必须要练童子功,很多人五六岁就开始练了,过五关斩六将地到了十几岁才慢慢开始出成绩。

    光可鉴人的冰面上,冰刀在冰面上发出连贯而低沉的声响,留下一道轻而浅的滑行痕迹。闻遥一边滑着一边习惯性地舒展了下肩背,双手在身后交握着双臂向后拉伸开始热身。

    滑冰,就像是吃饭、走路、奔跑……是一件一旦学会了就会变成本能的事情。在冰上滑行,也能变得如履平地。

    所有花滑技巧中,闻遥最爱跳跃。她最爱那种在冰上腾空跳跃的感觉。冰刀点在冰面上,身体一跃冲天而起,在滞空的那近乎一瞬的时间里身体尽可能的高速旋转,如同腾空飞翔,然后轻盈而平衡地落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