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她卑微到了尘埃里,她并非是母亲心目中期许出生的孩子。

    可是,她从来不曾觉得,定义自己是非对错的,是自己身为南宫景路,北离前任废君之女这个身份。

    因为,哥哥的床榻很暖和。

    轻衣嫂子给她做的蒸糕,真的很好吃。

    天冥眯起森然的长眸,细细将她深看了一眼,说道:“虽然你的想染十分放肆该死,可身为冥王的心脏与容器,你的确有着便强大的绝对理由。”

    随即他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天冥那张如刀劈斧凿的英俊面容间尚且还带着高傲的矜然之意,一只膝盖却缓缓弯曲,单膝跪在冰雪之中,他右掌贴在心口间,深深行了一个虔诚的敬礼。

    漫天大雨,他跪在雨中,伸手牵起少女寒凉的手,额头抵在她手腕间的银环之上,冰冷的声音犹如誓言般慎重:

    “吾王,臣乐意效劳。”

    少女漆黑的眼珠子低睨着眼前这个跪拜她的男人,看着牵起他手的那只冰冷肌肤透蓝的宽阔手掌,一贯木然的黑眸终于掠起了微微不平静的光。

    她回想起了,当年叶家铁狱之中的那个憨厚汉子,临死之际,卑微如她在自己母亲面前一般,贪恋着人间最后一点的尘世,握着她的手,让她不怨。

    当时她什么都做不了,看着七窍之中不断爬出血线魔虫的中年男子,她想开口唤一声爹爹。

    可是直到他强行莫大的痛苦,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生生被那血线魔虫啃食得血肉模糊,也要再多看她一眼的最后之际,她都始终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细腕间的银环铁链在风中发出叮铃叮铃的冰凉冷寂之音。

    她没有告诉眼前这个男人自己真实的想法。

    她对当王没有兴趣,她落入影间地狱,只为复仇而来。

    或许,在那死亡的背后,有着让人无法接受的真相。

    ……

    ……

    偏殿小苑,女子伸手推开木窗,咯吱一声,满院风雨招摇,苍穹如墨,摧云压城。

    风雨已至,不祥杀云遍野而来,一片肃杀意。

    昏瞳的烛光之下,清丽女子青衣绰约,腕间银链伶仃,坠着一颗红色宝石,隐约妖异锋锐。

    她忽而抬手,轻抚心口,五指微微用力嵌入青色衣裳之中,心跳在掌心下跳动清晰,她淡淡一笑:“身负沉重的命运行与遥远的路途之上,若想打破命运,唯以剑终。”

    女子清秀的眉眼之间,忽然多了一丝妩媚:“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没有迷失自我的道路,反而有勇气执起手中长剑,倒也算得上是一个了不起的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