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印本无心官道,只是架不住其父整日喋喋不休,又恐当真没了祖上的荣光庇佑,便再也玩不起那奢靡绮丽的日子,只得勉强前往户部应个卯。

    结果自入户部,承司元亭长一职,青衣加身,他便又玩出新的花样。

    素日里,于床笫间,数人同乐,自也有各种乔装换衫的路数。只是个个皆是三四流的世家子弟,未曾摸上官场,便也谁都不曾扮过做官模样。

    崔印寻求刺激,这日偷了亭长官袍出来,裹在身上,香氛袅袅间浮出万千幻境。皆是同他一般的青衣男子,个个堂前正座,拱手推盏,一副端方模样。转眼又是青衫退去,碧纱缠绕,吞香吐酒,相互喂饮。

    如此辟了新天地,一时间便舍不得脱下那青衣官服,只穿着它夜夜寻欢。

    柔兆将这些告诉杜若时,杜若刚看过阿辛从静舍回自己的兰檀别院。

    自那日扇了魏珣一巴掌,亦挑破了自己执掌暗子营起,她便没有再回信王府,而是住在了朱雀长街东尽头的一处别院里。

    待事了结前,她不想回信王府。

    初时,杜有恪还劝她不可这般任性,毕竟为人妻子,哪有不回夫家的。结果杜若一句“若觉我无礼,三哥便去回了父母,或者禀了陛下,亦算了断。”

    杜有恪便再也说不出什么,只瞬间扭头狠狠瞪了魏珣一眼,便直接护着胞妹来了此间。

    而魏珣,竟意外地也什么都没说,由着她住在这里。至此十余日,他亦从未来过。只听茶茶说,有两次,他自宫中往返的车驾经过,停了片刻,然后便又走了。

    茶茶又说,定是殿下想您,却又惧您,方才过门而不敢入。

    杜若无心这些,只想着若当真能互不相扰,让她少看他一眼,亦算福气。

    偏偏自己没有这样的福气。

    做了他的妻子,担着一个无上尊荣的信王妃的名号。

    储君立定,却凭空多出一个辅政亲王,魏珣的风头与威望便再次压住了魏泷。

    思及此处,她想起之前杜有恪所言,向她借调暗子营乃是为了监视谢颂安。然谢颂安是魏泷的亲舅舅,监视他便等于与魏泷作对。

    可是魏珣与魏泷,至今兄友弟恭。魏珣若欲对付魏泷,便该在归宁前期便动手,何必推到如今,等他已经入了东宫再作打算,如此说不通。

    只能说明,魏珣要对付的只是谢颂安,与魏泷无关……

    然撇开魏泷独独对付谢颂安,又是为了什么?

    杜若甚至想到了如今太子府中的两位侧妃,谢蕴和凌澜。难不成是为了凌澜以及凌氏铺平上位的道路?

    却亦觉不对,若为凌澜,他更应该作了那叛逆之举,何况凌澜亲口所言魏珣拒绝了她。

    杜若兀自揉着太阳穴,舒缓昏胀的头颅。

    魏珣想要对付谁,出于什么目的,她并不关心。但是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她害怕会累极杜氏。有了前世的牵累,她总觉歉疚,唯恐重蹈覆辙,故而神思日日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