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

    虽是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可隆冬时节,寒意甚浓,宁珂刚下马车,便打了个寒颤。

    “阿宁?”迎面走过来的乡邻陈婶子,一见是她,亲切地招呼起来,“怎么独个儿回来了?”

    “夫君进京去参加春闱会试,我想着回来陪爹娘过年。”

    宋宁珂搓着手哈了口气,心中不免泛着酸。

    夫君陆厉进京三个月了,竟一封家书都没寄回来,大概是他读书太累,忘了吧。

    “陆公子如今是举人老爷,等中了进士,你便是官太太了,等那时候就没时间回来咯。”

    “借婶子的吉言了。”

    宁珂出嫁后在长州城里安了家,已经大半年未曾回娘家了。

    九月的时候,陆厉收拾了行囊去京城赶考,参加明春的会试。陆厉家中人丁单薄,只他一个独苗,跟老家亲戚素无往来,便是回娘家过年,也无人指摘。

    宁珂让丫鬟提了置办好的年货,沿着家门口的青石板路往前行走。

    爹爹隐居在此,将宅子建在了远离村镇的山水之间,车马不好过去,只能步行。

    远远地,宁珂见院门半开着,着急却欢喜地在外大喊:“爹,娘。”

    “阿宁?”

    娘亲的声音从院里传来,宁珂飞快地推开院门,扑到娘亲的怀里。

    “娘。”

    “哎,别碰我的手,正打理腌肉呢,手脏着。”宋夫人许久未见女儿,自是欢喜不已,可手上沾着油,不得亲近。

    “吴婶呢?”

    爹娘没有用下人,只雇了一个村妇帮忙做事。

    “大过年的,我让吴婶回家歇息了。”

    娘亲从前也是官家小姐,这十来年跟着爹爹隐居乡间,什么家事都会做了。

    “我帮娘。”宁珂自幼长在乡间,跟着娘亲做惯了活计的,说着便挽了袖子,抢了娘亲的板凳坐下,一边打理腌肉,一边问,“爹呢?”

    宁珂的爹爹当世大儒,曾经官至四品,后来因为好友含冤入狱,痛恨官场倾扎,便辞官归隐,在长州城外的镇子上开了一间书院,寄情山水,教书育人,逍遥自在。

    夫君陆厉,便是爹爹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