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陛下。”

    月兮双掌交叠置于腰侧,垂头行屈膝礼,长长的裙摆绵绵及地,楚腰间几缕流苏宫绦随风翩翩。

    一双黑金龙纹靴履缓缓踱到她身前,墨绒大氅上亦沾着几颗雪晶,不安从她的心尖萌芽,生出枝蔓一圈圈绕着她的心脏。

    陆洵见李浥尘来,面上波澜不惊,从容拱手道:“参见陛下。”

    他作为东周使臣,无需行跪礼。

    “平身。”李浥尘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月兮起身,轻轻移了移微僵的小腿,好在有裙摆罩着,旁人瞧不出她脚下的动作。

    她悄悄抬头往李浥尘看去,谁知他也正注视着她,方才还觉得舒爽的空气已无形中冷凝了下来。

    “过来。”李浥尘开口,音色沉哑。

    “是。”月兮心中忐忑,小步走到了李浥尘身后,两只小手一揪一揪绞着身上的流苏。

    陆洵察言观色,含笑打破这似结了冰的气氛,“陛下,月兮她性子软,心良善,是个好姑娘,您该对她好些。”

    少女在李浥尘身后,听陆洵这话,抬头朝他笑了笑,眉眼弯弯如夏日明月,在这黑夜中生出光来,叫人移不开眼。

    李浥尘面色愈发不豫,冷笑一声:“陆使臣何时与朕的婢子这般亲切,唤她乳名。”

    他的语气时常毫无波澜,闻不出是喜是怒,可那一双曜石般的眸子,却折射出危险噬人的光芒。

    “婢子”二字让陆洵眉心微动,他道:“既然陛下不悦,那鄙人便不当着陛下的面唤三公主乳名,只是,三公主在鄙人的心中永远是金贵的公主,需得捧在手中细细呵护,陛下若是不能好好待三公主,不若……”

    “陆使臣想必是累了。”李浥尘脸色微沉,打断陆洵的话,不容否决下了命令,“来人,送陆使臣回四方馆。”

    话毕,便攥着月兮的手腕,转身离去,月兮被迫跟着李浥尘,不住回头望向陆洵。

    衣袍掀起的寒风扑面而来,陆洵面上气定神闲,周身立得笔直,纹丝不动,见她回头,温煦一笑以示安慰。

    衣袍下的手紧紧握住那只竹玉簪。

    ***

    李浥尘一路阔步,越行越快,宽阔的背影充斥着戾意,月兮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右踝骨处的痛如潮水,一波一波侵袭过来。

    “陛下,奴婢疼,您能慢些吗?”

    她额前冒着细珠,脚步碎乱,实在忍不住了,细声开了口。

    寒风如刀,携带着乞求隐忍的娇音钻入他的耳中,李浥尘顿住脚步,转身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打横抱起,撞开乾和殿的门,就往寝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