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火烧了以后,有着老医师的药方,安卢城的一切都渐渐走上正轨。按照老医师的吩咐,怀凌派人早早地去熏了艾草,把一堆药渣堆在一起,用布包裹了,丢到挨家挨户的房子里,又拿着火把到各家各户里边去熏。

    一面是防的疫病,另一面也是要让太久不住人的湿冷的屋子干起来一些,免得这件事刚结束了,百姓们又都纷纷地病倒了。

    封起来烧过后,茅草棚子跟着人全部在大火没了个干净,倒是破旧的凌乱的土墙悉数留了下来。

    灰烬在一块混着,怀凌分不清哪些是哪些的。

    雪落了,风又飘起来,火势便渐渐弱下去,然后彻底熄灭了。

    茅草灰和人留下的那一点灰烬全部混在一起,一脚踩在雪上,分不清踩的是雪,还是人的骨头。

    怀凌走出来的时候,遇上不知什么时候聚拢过来的百姓,或是一个人躬着身子跪在地上,或是三三两两地抱在一起,痛哭声在寒风里呼啸着,越来越响,却又越来越低沉。

    “爹!“

    像是开了什么无声的阀门,哭声猛地聚拢在一起,带着揪心的悲鸣。

    怀凌静静地站的远远地看,清微就沉默着站在自家主子的身后,撑着伞,“殿下,雪越发的大了,回去吧。“

    “清微。“

    “属下在。“

    “你说落上几场这么大的雪,人们就会把一切都忘掉的?“

    “属下…不知道。“

    “你觉得我会忘吗?”

    清微先是沉默了一瞬,然后回道:“殿下想忘吗?”

    怀凌侧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谁知道呢?走吧。”

    钱庆将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挨个向怀凌汇报了,絮絮叨叨的。

    怀凌出言调侃了一句,“钱大人,你这汇报,同你的奏折果真一样。”

    “嗯?”钱庆迟疑了那么一下,见殿下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说,他便老老实实地又开始讲了。

    户部尚书的位子空着,钱庆又是上卿,他写下的折子,户部旁的大夫也没办法有那个权力轻易便下了决断,因而不同其他,每旬一次汇总来的奏折,全部堆送到怀凌那里。看过去,好几次都能有一大半的奏折,是钱庆落的笔。

    怀凌按着钱庆的提议,派人下去悉数修缮城中大大小小的房屋。穷些的人家,不少因着屋子里没人住了,便都被雪把顶上铺的破碎的砖石压塌了。但好在还是少数,安卢这地方,大部分人家都有着水田,都是富户。

    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走上正轨的。

    人世间一贯如此,总是要忘掉伤痛,记住伤痛,再努力地慢慢地继续往前走的。有人留在过去,就有人不断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