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陷害老裴的主谋,自己动手了结,是裴羽这些年以来立下的誓言。

    她一直觉得自己心里那个黑洞,大概是要用这些人的血去填才会平。

    那些绵延不绝的噩梦,在黑狱里遭受的一切,以及自己手上和身上的一道道疤,非得见点血才压得住心底抑制不住的嘶吼。

    裴羽还记得上次去看老裴的时候,老裴说,不要让自己的手上沾着血。

    裴羽勉强答应着,嘴上服,心里却一点都不服。

    这个世界不曾温柔待她,她又为何在关键时候装模作样得以德报怨。

    不服就应战,她从来不是胆怯的人。

    可大概是和季白尘在一起后,那份温存和期许一点点吞噬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坚持,裴羽渐渐动摇了拼上自己一条命的信念。

    裴羽也有细细想过,那些蝇营狗苟帮衬的混蛋,她可以允许他们绳之以法。

    但季若琛和邹琴.....她办不到。

    她靠着墙,低着头,没有继续往浅梧的房间走,停在原地放空自己。

    走廊的灯开得亮堂晃眼,都是季白尘特别吩咐的,就怕上次裴羽在漆黑的走廊差点昏倒的事再度发生。

    可此时此刻,依着墙慢慢蹲下来,裴羽被沿路的灯光刺得无力又疲惫。

    她明明很坚决的,这会儿也不知怎么了,竟然脑中的画面都浑浊了起来。

    季白尘在窗台站了几分钟,就立刻追了出来,看到裴羽将自己埋在两臂之间缩在墙边,心疼得不行。

    她那么瘦小的一只,蹲在那里,半截白皙的手臂裸露在哪里,蜿蜒曲折的疤痕盘桓在手臂内侧,清晰得刺痛他的眼。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试探的,平白惹得她心烦。

    她想动手就由着她,反正准备都做得齐全,自己又为什么执拗得想要改变她,季白尘不停在心里责怪自己。

    他伸手将她拽到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哄着,“是我的错,不该打乱你的步调,晚上都按你计划的走,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我只是不希望你太拼命,羽羽,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哪怕这种可能只有百分之零点几.......”

    “你没法想象上一次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季白尘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他很急,深怕裴羽会错意以为自己逼迫她。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她愿意陪在自己身边的这一刻,又是下了决心要帮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不舍忽略她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