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祖上几代子息单薄,男丁尤少。纪巺的高祖膝下一子两女,曾祖一子一女,祖父两子,但半途长子早夭,唯剩幼子,就是纪巺的父亲。

    此时,纪巺带领夫人陈氏、儿子纪默、义子纪恕立于祠堂。

    贡品香烛齐备。

    蜡烛燃烧,烛光微动,映着一众面庞。

    众人面色庄重,祠堂里寂然无声。

    纪巺手中拿着备好的香支,点燃,插进炉中。做完这些,双膝跪下,只听他口中道:“丙子岁除,丁丑在望,后辈纪巺携妻子以告:巽不知高祖曾祖饮食喜好,一应备好茶果牲醴酒馔敬上,唯盼先辈随心意得享;祖父喜茶、父亲好酒,巽一一铭记在心,特献好茶‘一叶眉’、醇酒‘君子醉’。除夕之夜守岁祈福,巽愿诸位先辈随心所欲不醉不休。巽平素虽喜好山好水,然,于家族尊严、存续之大事丝毫不敢懈怠,还请放心。巽妻贤子孝,近日又喜得义子,一并告知。愿先辈护佑我纪家子孙头脑清明,自强不息,纵不敢生当人杰,亦期无愧于心。”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篇,说完举酒酹祖,跪拜。拜完他深深看了一眼父亲纪寒柏之灵位。

    陈夫人,纪默、纪恕随纪巺跪拜,拜完随之起身,退出祠堂。

    三年前。孟冬。

    纪巺之父纪寒柏外出办事,归家途中。

    天命之年的纪寒柏靠在马车里的软垫上昏昏欲睡。这位纪家堡当家堡主和他的人马沿途虽有歇息休整,但一路劳顿仍免不了困乏,尤其是马车起伏颠簸,马车内温度适宜,靠垫又软,更加他一路思虑,此时想到两日后就能到家,不由心绪放松,身体也放松下来。

    前面三百米处是一个斜坡,坡上长着一片竹林,故而此坡唤做青竹坡。青竹坡竹叶是一种沉淀下来的青,北风阵阵,莫名给人一种肃杀之感。

    昏昏欲睡的纪寒柏猛然睁开双眼,一种对危险的感知伴着一阵心悸而来,他甩开倦意,迅速吩咐马车暂停。

    “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扭转马头从前面跑回来。

    “锦池,吩咐大家务必小心”纪寒柏掀开马车棉帘,“前面竹林不太对。”

    “是!”男子答完又调转马头跑到前面说了声什么,前头的几个人均放慢了步子。

    突然,一声呼哨,竹林里窜出来一队白衣蒙面持剑之人,来人训练有素,看来个个身手不俗,迅速三五组合直击前头人马。

    前面人先前得到堡主示警此刻并没有露出慌乱,而是迅速做出反应与白衣人战在一起。

    白衣人目标明确,他们把纪家人打伤却并不取人性命,然后直抄马车而来。纪寒柏下意识右手摸了摸心口,左手向上一掌,身子一轻脚踩“凌虚幻步”,飘飘从马车顶而出。

    双方一时胶着。

    然,对方势在必得,将纪家人死死咬住,眼看情形对自己越来越不利,纪寒柏大声询问:“纪家堡与人为善不曾有死敌,你们这般藏头露尾,究竟是何人所派?江湖宵小倒还罢了,本就杀人越货见不得光,若是老友,今日这般苦苦相逼纪家堡记住了这份牵挂!”

    对方不为所动加紧攻势。

    “师父,您先走!”锦池跃到纪寒柏身边,“这里交给我!”

    “恐怕对方不会轻易罢手,他们是有所图——如果他们以为我们纪家堡就这点实力,那还真是对他们不住!”纪寒柏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