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2)
烧烤得配点喝的，不然没有仪式感，所以李复归在椰子林里捡了两个椰子回去。椰子都是他这些天精挑细选以后堆在这里的，挑的时候并不怎么需要费心，旁边还备了用来开椰子的尖石，李复归快狠准地把手上一个椰子砸了上去，三两下就在上面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那口子开得恰到好处，既不会洒出来太多，又很适合饮用。李复归觉得凭着自己这手开椰子的本事，以后倒是可以去大街上干干卖椰子的行当。
李复珪近距离目睹了李复归光着身子开椰子的过程，觉得这人可能是岛上的野人。他之前在交州那边见过一些山民，也是这般袒胸露背，行事颇有几分野蛮之气。只是不知道他是一人流落至此，还是和他们的部族生活在一起。
李复珪看着火光下仰着头一手一个椰子喝得颇为满足的人，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唇，学着李复归之前的样子，从旁边那堆椰子里挑出一个朝着尖石砸下。第一个砸得不太好，力气太大，那椰子当场裂成了两半，椰汁撒了一地。第二次控制着力道，半天没砸开。如此几次以后，李复珪终于喝到了自己人生第一口椰子汁。他在交州倒是见过这玩意儿，不过仅限于知道这东西能制成点心，就这么吃他还真是没吃过。不得不说，这野人还是挺会挑的，李复珪一连开了三个椰子，都是清甜中带着微酸，十分新鲜开胃。
李复珪肚子饿了。船上倒是有干粮，但是他之前没想过会呆这么久，就没带在身上。之前守在这里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喝过椰汁，闻着火堆那边传过来的属于炙烤独有的香味，李复珪莫名地觉得腹中饥火大盛。
李复归坐在火堆旁边专心吃他的炭烤生蚝，升腾的火苗遮挡了他的视线，他依稀听到椰林那边似乎有什么动静，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也许是风吹树叶或者石头的声音，也许是鸟和其他什么动物闹出来的动静，总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早过了有个风吹草动就格外警醒的时候，毕竟这是一座无人的小岛，他要是一直一惊一乍的就根本不用吃饭和睡觉了。
李复珪一边朝着火堆走去一边思考他应该用什么方法让对方愿意分享他的食物，他倒是有自信可以打得过对方，但是在这样一个宁谧的夜晚，在这座远离人烟的孤岛上，李复珪暂时并不愿意用争斗来作为自己这段生活的起始。
不抢，那就要买，但是他没带银子，即便带了银子，也未必就能买到，因为他记得交州那些山民便不收银子和铜钱。他们是用交换的方式换取自己所需的货物，李复珪回忆了一下他们交换的物品种类，好像有粮食、布匹，还有盐巴。粮食布匹他暂时也没有，但是盐巴他却是随身带了一袋，因为食用清洗伤口可能都用得上。
李复珪感受着腰袋中沉甸甸的分量，颇感心满意足，一时间脚步都轻快起来。李复归虽然不怎么在意周遭的声音，但是一个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这要是还不在意那他就是个死人了。所以他暂时放弃了和生蚝贝壳上的那块小小的闭壳肌作斗争，有些敷衍地抬起了头。
这岛上没有大型野兽，也没有人，李复归三个月下来已经肯定这一点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吃东西。所以他现在完全不带怕的，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见到一个大活人突然站在自己面前。
“啊——人啊！”耳膜中传来一阵堪称凄厉的叫喊声。对面的人仿佛猴子一般从火堆旁弹跳起来，脸上的表情虽然被乱发和胡须遮盖了，但是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惊恐。
李复珪脸色黑了黑，对方如果喊“鬼啊”他可能还能够理解，但是明明认出了他是人还吓成这个样子，难道他很可怕吗？老实说，对方这突然暴起还唬得他心头一跳呢。不过这人说的是官话，竟然不是野人吗？李复珪不由认真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初见的惊吓过后，李复
归同样也在观察对方。然后几乎是把眼神落到对方脸上的瞬间，李复归就认出对方是谁了。这张他曾朝夕相对的脸，不是越王还是哪个！
“我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难道有相同脸的人连命运也是相似的吗，这家伙怎么也跑到这荒岛上来了。李复归此刻心中有很多小问号，不过他很快便抑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嘴，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李复归脱出而出的“我靠”并不很大声，所以李复珪只听到对方发出一声含糊的类似于“嗷呜”的怪叫，一时间又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野人了。不过不管是不是，语言上能沟通是最好的。
李复归解下腰间用来装盐的布袋，打开来放在火堆旁边对方能够一眼看到的地上。他带的是上好的官盐，揭开布袋里面封着的两层油纸，就能看到里面雪白细碎的盐粒。李复珪正准备和对方说出自己想要交换食物的意图，目光突然落到火堆旁边的几瓣椰壳上——那里面每个椰壳中都装着盐，虽然有些粗糙发黄，但是确实是货真价值的盐粒，每一只都铺满了小半个椰壳，收集起来也许比他这袋子盐还要多些。
李复珪对于接下来的交易顿时不那么自信了，他抿了抿唇，有些迟疑道；“我想用这些盐和你换些吃的。”
“哦哦——”李复归反应过来，连忙把他之前烤的还没吃完的生蚝从火堆里捞出来，殷勤地放在了李复珪的面前。李复珪没认出他来，这在意料之中，不过他到底是坑过李复珪，这会儿再见面，总有种被人找上门来的心虚感。
生蚝在这里天生地长，这片水域水质又没什么污染，只是加些盐炙烤就非常美味了。李复珪被它那种鲜嫩多汁的口感征服，没多久就把李复归今天摸上来的生蚝全吃尽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李复归，正待说点什么，李复归就把旁边埋在盐堆里烤的三个他今天一直没舍得吃的鸟蛋扒拉出来，默默地放在了李复珪面前。
盐焗的鸟蛋也特别好吃，李复珪感激地看着李复归，李复归默默地起身，朝着自己岩礁下的小屋走去。那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萧瑟。
没多久，李复归就回来，手里多了一个树枝编的小筐，筐不大，里面装满了红红黄黄的小果子。这是岛上一种不知名的野果，鸟很爱吃，如今李复归也很爱吃，甜蜜多汁，入口即化，不过岛上的大多数都被鸟祸害了，这一小筐是他最近积攒下来的，准备满一百天的时候再吃的。
李复归有些挣扎地把小筐放在了李复珪面前，李复珪这个时候对李复归的印象已经大大改观了，觉得这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不失为一个热情好客之人。不仅无偿招待自己吃了晚饭——李复归从始至终都没拿那个盐袋，还尽其所能地为自己提供饭后的茶点——李复珪理解水果什么的就是饭后茶点，所以哪怕李复归对这种小小的果子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还是十分给面子地捡了一颗尝了尝。然后一尝，就欲罢不能了。于是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无名果的拥趸。
李复珪感觉对方看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十分专注，以为对方对自己的来历好奇，只是他现在也不方便将实情告知对方，于是只告诉李复归自己是行船遇到了风浪流落至此。
正愁要如何编造身世的李复归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咦，我也是如此。”
李复珪近距离目睹了李复归光着身子开椰子的过程，觉得这人可能是岛上的野人。他之前在交州那边见过一些山民，也是这般袒胸露背，行事颇有几分野蛮之气。只是不知道他是一人流落至此，还是和他们的部族生活在一起。
李复珪看着火光下仰着头一手一个椰子喝得颇为满足的人，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唇，学着李复归之前的样子，从旁边那堆椰子里挑出一个朝着尖石砸下。第一个砸得不太好，力气太大，那椰子当场裂成了两半，椰汁撒了一地。第二次控制着力道，半天没砸开。如此几次以后，李复珪终于喝到了自己人生第一口椰子汁。他在交州倒是见过这玩意儿，不过仅限于知道这东西能制成点心，就这么吃他还真是没吃过。不得不说，这野人还是挺会挑的，李复珪一连开了三个椰子，都是清甜中带着微酸，十分新鲜开胃。
李复珪肚子饿了。船上倒是有干粮，但是他之前没想过会呆这么久，就没带在身上。之前守在这里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喝过椰汁，闻着火堆那边传过来的属于炙烤独有的香味，李复珪莫名地觉得腹中饥火大盛。
李复归坐在火堆旁边专心吃他的炭烤生蚝，升腾的火苗遮挡了他的视线，他依稀听到椰林那边似乎有什么动静，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也许是风吹树叶或者石头的声音，也许是鸟和其他什么动物闹出来的动静，总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早过了有个风吹草动就格外警醒的时候，毕竟这是一座无人的小岛，他要是一直一惊一乍的就根本不用吃饭和睡觉了。
李复珪一边朝着火堆走去一边思考他应该用什么方法让对方愿意分享他的食物，他倒是有自信可以打得过对方，但是在这样一个宁谧的夜晚，在这座远离人烟的孤岛上，李复珪暂时并不愿意用争斗来作为自己这段生活的起始。
不抢，那就要买，但是他没带银子，即便带了银子，也未必就能买到，因为他记得交州那些山民便不收银子和铜钱。他们是用交换的方式换取自己所需的货物，李复珪回忆了一下他们交换的物品种类，好像有粮食、布匹，还有盐巴。粮食布匹他暂时也没有，但是盐巴他却是随身带了一袋，因为食用清洗伤口可能都用得上。
李复珪感受着腰袋中沉甸甸的分量，颇感心满意足，一时间脚步都轻快起来。李复归虽然不怎么在意周遭的声音，但是一个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这要是还不在意那他就是个死人了。所以他暂时放弃了和生蚝贝壳上的那块小小的闭壳肌作斗争，有些敷衍地抬起了头。
这岛上没有大型野兽，也没有人，李复归三个月下来已经肯定这一点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吃东西。所以他现在完全不带怕的，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见到一个大活人突然站在自己面前。
“啊——人啊！”耳膜中传来一阵堪称凄厉的叫喊声。对面的人仿佛猴子一般从火堆旁弹跳起来，脸上的表情虽然被乱发和胡须遮盖了，但是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惊恐。
李复珪脸色黑了黑，对方如果喊“鬼啊”他可能还能够理解，但是明明认出了他是人还吓成这个样子，难道他很可怕吗？老实说，对方这突然暴起还唬得他心头一跳呢。不过这人说的是官话，竟然不是野人吗？李复珪不由认真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初见的惊吓过后，李复
归同样也在观察对方。然后几乎是把眼神落到对方脸上的瞬间，李复归就认出对方是谁了。这张他曾朝夕相对的脸，不是越王还是哪个！
“我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难道有相同脸的人连命运也是相似的吗，这家伙怎么也跑到这荒岛上来了。李复归此刻心中有很多小问号，不过他很快便抑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嘴，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李复归脱出而出的“我靠”并不很大声，所以李复珪只听到对方发出一声含糊的类似于“嗷呜”的怪叫，一时间又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野人了。不过不管是不是，语言上能沟通是最好的。
李复归解下腰间用来装盐的布袋，打开来放在火堆旁边对方能够一眼看到的地上。他带的是上好的官盐，揭开布袋里面封着的两层油纸，就能看到里面雪白细碎的盐粒。李复珪正准备和对方说出自己想要交换食物的意图，目光突然落到火堆旁边的几瓣椰壳上——那里面每个椰壳中都装着盐，虽然有些粗糙发黄，但是确实是货真价值的盐粒，每一只都铺满了小半个椰壳，收集起来也许比他这袋子盐还要多些。
李复珪对于接下来的交易顿时不那么自信了，他抿了抿唇，有些迟疑道；“我想用这些盐和你换些吃的。”
“哦哦——”李复归反应过来，连忙把他之前烤的还没吃完的生蚝从火堆里捞出来，殷勤地放在了李复珪的面前。李复珪没认出他来，这在意料之中，不过他到底是坑过李复珪，这会儿再见面，总有种被人找上门来的心虚感。
生蚝在这里天生地长，这片水域水质又没什么污染，只是加些盐炙烤就非常美味了。李复珪被它那种鲜嫩多汁的口感征服，没多久就把李复归今天摸上来的生蚝全吃尽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李复归，正待说点什么，李复归就把旁边埋在盐堆里烤的三个他今天一直没舍得吃的鸟蛋扒拉出来，默默地放在了李复珪面前。
盐焗的鸟蛋也特别好吃，李复珪感激地看着李复归，李复归默默地起身，朝着自己岩礁下的小屋走去。那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萧瑟。
没多久，李复归就回来，手里多了一个树枝编的小筐，筐不大，里面装满了红红黄黄的小果子。这是岛上一种不知名的野果，鸟很爱吃，如今李复归也很爱吃，甜蜜多汁，入口即化，不过岛上的大多数都被鸟祸害了，这一小筐是他最近积攒下来的，准备满一百天的时候再吃的。
李复归有些挣扎地把小筐放在了李复珪面前，李复珪这个时候对李复归的印象已经大大改观了，觉得这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不失为一个热情好客之人。不仅无偿招待自己吃了晚饭——李复归从始至终都没拿那个盐袋，还尽其所能地为自己提供饭后的茶点——李复珪理解水果什么的就是饭后茶点，所以哪怕李复归对这种小小的果子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还是十分给面子地捡了一颗尝了尝。然后一尝，就欲罢不能了。于是世界上又多了一个无名果的拥趸。
李复珪感觉对方看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十分专注，以为对方对自己的来历好奇，只是他现在也不方便将实情告知对方，于是只告诉李复归自己是行船遇到了风浪流落至此。
正愁要如何编造身世的李复归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咦，我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