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跑了?”苏心惩走了过来,挑了挑眉毛,声音中带着些诧然,显然是没想到陈宪竟然能在这寒冷的河水中一口气游上几百米。

    “不,跑……”陈宪此刻哪里还有力气回应,他适才在水中拼命划水,尚且还能撑住,可是现在上了岸,被这清冷的寒风一吹,只觉得全身无一处不冷,甚至连手脚转瞬间就变得麻木了。

    “既然不跑了,那就跟我走吧!”苏心惩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旋即又想起来了什么,便吩咐道:“苏二,你背着他。”

    陈宪被那唤作苏二的健壮男人拽住了手臂,继而一把背在身上,他此刻脸色青白,牙齿打颤,竟然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了,并且随着苏二走路的颠簸,他竟然眼前逐渐发黑,最终昏厥了过去。

    “哗。”水泼在脸上,陈宪悠悠转醒。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觉得头疼欲裂,湿透了的棉服紧紧的贴在身上,还在朝地面上滴着水,他勉强睁眼辨别四周,便发觉自己正侧身倒在地面上。

    前方是一张雕花木床,床上李佑乾含糊不清的声音传了过来:“陈星紫……陈行之,泥当日打窝的时候,可想过有这么一田,这么一天……”

    陈宪面无表情的努力撑着地面,试图坐起来,可是试了几次,只觉得身上的湿衣像是有千斤之重,压的自己连翻身坐起的力量都没有了,他只能暗暗调整呼吸,以求一搏之力。

    目光循着声音向上一瞥,就看见李佑乾正斜着身子倚靠在榻上,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老者,二人容貌略有相似,显然这就是他那有钱的爹了。

    李父向着自己身后拱了拱手,恭敬的说:“苏先生为我除此心头一芥,李盛友在此万谢!”

    “我没有除去他。”苏心惩的声音中有些倦厌,咬文嚼字的说道:“我只是替你去把他请来,至于除不除去他,那是你自己的事。”

    他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门声响起,脚步声逐渐远去,似乎苏心惩出去了。

    李盛友急忙提高了声量,对着门口喊道:“是,是,苏先生说得有理。”

    李佑乾显然兴奋极了,他歪着的右边嘴角不断地流出细长的哈喇子,白色的黏涎沿着他的嘴角淌在床榻上,堆成了一滩透明的恶心液体。

    他的一双眸子也是左大右小,此刻他神色兴奋的看着地上的陈宪,用尚能发力的左手撑着床,竭尽全力的试图坐起来。

    经过一番挣扎,他终于坐起身来,便歪着嘴,含糊不清的说:“叠爹,张神医说的真有道理,窝见这陈宪受罪,心里就好受,心里一好受,便觉得病好了几分!”

    李盛友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继而站起身来,走到陈宪面前,像是踹一口麻袋般的猛然提脚,向后者胸口狠狠的踹了一脚:“那爹便让你更好受些!”

    陈宪本就冻僵了身体,此刻全身僵硬,又被李盛友这一脚猛的踹在了胸口正中,顿时觉得呼吸一窒,竟险些被这一脚踹的闭过气去。

    他此刻躺在地上,心中对于这父子二人的恨意陡然而起,便紧紧的咬着牙,睁大双眼狠狠的瞪面前的这对父子,竟然连吭都不吭一声。

    “呦,还是个硬骨头呢!”李盛友冷笑一声,又抬脚向陈宪踢去。

    这次陈宪有了防备,就悄无声息的略一躬身,让他这一脚踢在了腰腹间,卸掉了大半的力道。

    李佑乾此刻兴奋极了,甚至连说话都清楚了几分,他坐在床边喊道:“叠,踢得好!窝要让他跟我一样!”

    喊了几声,他眼神似乎有些癫狂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快,越来越清晰:“不,窝要让他死,我今天就要让他死!”

    他说着话用左手一撑床,将双腿挪到了地上,竟想要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