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床的年轻病人终于还是死了。

    那是个瘦弱的黑发青年,从小患有先天性疾病,大大小小的手术动了十几次,结果还是没能熬过去。

    医院的工作人员快速料理了他的后事——尸体往太平间一推,清理了留在病房里的生活用品,青年存在过的痕迹就被彻底抹去了。

    医护人员很忙,每天迎来送往,对生死别离司空见惯。对于六号床病人短暂的一生,他们除了有些唏嘘,没人为他的离去感到长久的悲伤。

    事实上,六号床病人虽然是熟面孔,但周围人并不喜欢他。

    他叫林牧,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却长了一双黑亮得几乎有些戏谑的眼睛。

    据说林牧十岁时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死亡,却不哭也不闹。他从小就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看人时,眼里还总带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私下里,病友都叫他小疯子。

    谁也不知道,小疯子林牧其实非常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什么是死亡?青年曾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人们都说人死如灯灭,死后就什么都没有了。结果林牧刚刚在医院里闭了眼,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死亡带来的宁静,下一秒意识一糊,就发现自己又在陌生的楼梯口醒来。

    而且……后脑勺还该死的疼?

    醒来的瞬间,他先是对上了一双傲慢的眼睛。

    这是一双让林牧觉得有些讨厌的眼睛。眼神很淡,瞳孔很深,给人的感觉冷漠又傲慢。

    他没来得及多想,下一秒就感觉自己重心不稳,咕噜咕噜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落地时发出了一声巨响,滚落过程中,连带又撞了见鬼的后脑勺几下,疼得林牧浑身抽搐,忍不住想开口骂娘。

    状况十分狼狈。

    这一下摔得青年有片刻的神魂游离,只有脑袋嗡嗡嗡的响,躺在地板上不知今夕是何夕。

    过了一会儿他才恢复知觉。

    身下是冰冷刺骨的大理石地板,头顶是华丽的吊灯,这是一个异常宽敞的客厅。

    他抬头往二楼楼梯口望去。

    楼梯口站了两个人,他就是从那里摔下来的。

    那双傲慢的眼睛属于一位上衣被人抓皱了的青年,青年长得不错,人模狗样,此时正站在二楼楼梯口,无动于衷地和摔下楼梯的林牧对视。

    傲慢青年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