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翌不得不给郑允芝泼冷水:“县尊不可小觑流贼。”

    郑允芝笑道:“嬴百户有霸王之勇,我看你一人纵横千军也如等闲,怎出此言?”

    嬴翌拨了拨缰绳,往脸上摸下一把血污,道:“贼人这回战败,固然是其乌合之众,但也有猝不及防的缘故。加之其必定来的仓促,不曾携带火炮等重型武器,否则依照流贼历来的做法,先以流民妇孺附庸攻城,再以火炮击之,随后蜂拥而上,以叶县如今这点兵马,县尊以为可抵挡得住?”

    “这...”

    郑允芝捻着胡须的手一僵,脸上的激奋之色顿时消退下去。

    便又听嬴翌道:“这回内外夹击,破了流贼。但我人少,流贼人多,虽看似大胜,但对流贼而言,却并不伤筋动骨。以流贼心性,此一败必定恼羞成怒。待反应过来,想起县中兵马微弱,再起大军来攻,彼时携了火炮、附庸,叶县如何自守?”

    郑五、郑六、郑九一边听着,顿时面色大变,一个个看着郑允芝欲言又止。

    郑允芝闻言,神色肃然起来,道:“那以嬴百户之见,本县要怎么做才好?”

    嬴翌断然道:“不如避开的好。”

    “怎么个避开的法儿?”郑允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嬴翌浑然当作没看见,道:“撤出叶县,由明转暗。静待湖广大军抵达。”

    此言一出,郑五三人皆是连连点头,郑五道:“老爷,嬴兄弟说的不错。虽然嬴兄弟带走的兵卒此番归来,五个百户满编,但较之于流贼势大,却不能相比。若流贼卷土重来,便无法抵挡啊!”

    “是啊老爷!”

    郑六郑九也连声附和。

    “住口!”

    郑允芝神色一变,斥道:“休要胡言乱语!”

    他望北方作了一揖,正色道:“我奉皇明为叶县县令,有守土之责。你们却叫我弃叶县而去,岂非陷我于不忠不义!我郑允芝虽位卑力弱,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叶县在,我郑允芝便在,叶县破,我郑允芝便死。”

    说完怒气冲冲打马而去。

    留下嬴翌几人面面相觑。

    嬴翌叹道:“县尊德行高尚,我也很佩服。但...守土不等不于不撤退,撤退不等于放弃,这...三位兄弟是县尊亲近的人,还是设法劝一劝县尊。叶县不能守,这是必定的。”

    郑五闷声道:“老爷脾气如此,我们也没办法呀。”

    随后又道:“我稍后去找怀叔,看怀叔能不能说动老爷。”

    嬴翌点了点头:“须得尽快。流贼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

    说完嬴翌抱了抱拳:“我先去休息,若有事,便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