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则阳虽行魔道,却向来是喜欢与人为善的,见来人气质超凡脱俗,神识内敛,是玄门正宗的路数,但毫无颐指气使之意,说话面带三分微笑,十分和气,便问:“我观小友气质不凡,不知如何称呼?”

    少年被称一个“小”字,也不着恼,谦逊道:“我姓秦,单名一个渔字。”

    “原来你就是秦渔!”傅则阳微微吃惊,“你师父可是极乐真人么?”

    “那正是家师。”秦渔听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些惊喜。

    李静虚得道千年,先后收了许多弟子,却个个都不成器,挨个中途败道,他为这些徒弟们四处奔波,操碎了心,愿还打算跟长眉真人一样,在青城山创下一个仙门教宗,到头来却一个能挑大梁的传人也没有,后来也灰了心志。

    如今李静虚门下只剩下秦渔这么一根独苗,前世为邪魔妖人所害,前些年刚刚转世归来,还不到二十年光景。

    他在李静虚门下已历四世,李静虚不要他为前生恩怨所累,只助他恢复了过去的法力,没有恢复前生的记忆,怕他再遭祸害,平时管教极严,无事不许出山,这次是他头一次远离西南,来到中原腹地。

    随便遇着一个人,竟然知道自己,秦渔很是高兴:“敢问道友尊号如何称呼?”

    傅则阳如实说:“我姓傅,名则阳。”

    秦渔没听过傅老魔的传说,礼节性地点头:“久仰大名。”然后又好奇地问,“傅道友还没说,你弄这么大的阵仗,是要捕捉下面的什么灵兽么?”

    傅则阳唤他到近前给他解释:“这下面有一对断玉钩,是千古水神共工氏夺天地造化铸造的异宝,已经通了灵性,其本身锋利无比,较之一般的灵兽更不好对付,下面水峡叠拼,暗道交错,地形十分复杂,一不留神就要被它顺着地下水脉游奔东海,到时候化形成龙就更不好对付了。”

    秦渔头一次遇着这样的事,满脸好奇,连采药也顾不上了,就在这里看热闹。

    傅则阳一边施法一边跟他闲聊:“我新近做了武当派的掌教,徒弟们手里没有好的宝物装点门面,看着太过寒酸,我这教主也脸上无光,想要寻两三处山野之间的无主宝物给他们,你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去试试缘法?”

    “我听闻武当派自三丰真人飞升紫府以后,门下弟子各自创立门派,有五宗十三派,九九八十一门,不知傅道友是哪一宗哪一派哪一门的掌教?”

    “我就是武当派的掌教,从前些日起就已经不分宗门了,只有一个武当派。”

    傅则阳略说了自己和武当派的关系,以及清理门户,执掌武当的过程,秦渔惊讶万分,不由得重新打量傅则阳:“没想到道友竟然是武当教主,失敬失敬,难怪方才唤我小友,我还以为道友拿大。”然后又问,“那傅掌门打算带弟子去哪里寻宝?”

    傅则阳说:“你可听说过广成子当年留在崆峒山的金门至宝?”

    秦渔点头:“前古金仙广成子飞升之前,留下许多平生所用的宝物丹药,还推算后世天地气运,又炼了百十余件,全都用一个金船装在封印在崆峒山的山腹里。过了几千年,有绿毛真人刘根联合许多仙人炼就五火神焰,烧山八十一日,将封锁破坏。听我师父说,当时里面的仙丹发出异香,引得万千精怪妖魔纷纷来抢,绿毛真人率众将其诛戮赶走,那藏宝的金船却自动飞走。傅掌门可知道那船现在落于何处吗?”

    “嗯。”傅则阳点头,“我已经推算清楚,已经派我的弟子们去南海取应用的宝物,等他们来黄山跟我汇合,我拿了这下面的断玉钩,然后一起赶去取宝,相见即是有缘,你也跟我们一起去,若能好运得到前古金仙留下的奇珍异宝,极乐真人也会夸奖你的。”

    秦渔听得怦然心动,他师父对他十分严厉,至今随身只一口飞剑,什么法宝也不曾赐予,并且说他过去四世都不争气,败道丧命,这回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不知道自己过去世经历过什么,虽然对师父的话坚信无疑,但也未尝没有几分不服气,笃定自己这一生肯定能够修成正果,并且暗暗发誓,要努力精进,修成和师父一样的金仙,肉身成圣,在师父飞升以后,创立一个不下于峨眉派的仙门,将师父道统发扬光大。

    如今有这么一个上进的机会摆在面前,秦渔犹豫了下便答应了:“如此我便先谢过傅掌门,不过我这次来黄山是要采几位这里特产的灵药,先得把药采到。”

    傅则阳让他尽管去:“断玉钩还得一段时间才能上钩,我的弟子们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有的是时间。”

    “我就在这山里采药,黄山虽大,傅掌门想必会传音之法,若我一时赶不及,还望傅掌门通传叫我一声,免得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