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芷莟面上只字未提,心中其实早已在计较着未七的去留问题。

    “你说的有理。”宁芷莟并未反对素心的观点,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我当初欠了她一条命,后来他又在暗中救下了她的亲人,她若肯弃暗投明,我自也会信守承诺,待到事情过去后还她自由之身。”

    素心看着宁芷莟紧皱着的眉峰问道:“小姐莫非是有什么顾虑?”

    宁芷莟站起身道:“陪我去暗房走一趟。”

    素心陪着宁芷莟来到了关押未七的后院,未七被关在后院的最后一间矮房里。

    颦儿取出随身携带的钥匙为宁芷莟开了门。

    “这些日子可有人来院中打听未七的事?”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素心认为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并没有人来打听未七的事。”颦儿回答道,“倒是有人打听着宁御医的事,不过也是问姑娘喜好之类细枝末节之事。”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宁芷莟颇为赞赏的看了颦儿一眼,“你的差事办的不错,眼下我信得过的人不多,你真是替我分忧了。”

    颦儿神色从来都是淡淡地,得了夸奖也并未喜上眉梢,而是谦卑地福礼道:“为主子分忧本就是颦儿分内之事,不过尽了本分而已。”颦儿顿了顿又道:“奴婢去外面替小姐守着,小姐尽管安心问话。”

    素心看着颦儿走远了的背影道:“颦儿本是被罚没官署的女奴,幸得有小姐花重金将人从火坑里救了出来。”

    通常没入官署的罪臣家眷,粗笨的皆被分去了官宦家中,有些姿色的则被送去了贵戚府中,颦儿便是宁芷莟与白氏去拜访襄阳侯府时悄悄救下的。

    因着襄阳侯府的主母不似白氏那般表面贤惠,便是连场面上的戏也是不愿做的,直接找了人牙子想将有三分姿色,三分才情的颦儿卖去勾栏瓦舍。后来人被未七半路截上,用了百两纹银方才将人救了下来。

    暗房在云溪阁后院的角落了,这里的矮房因为终日照不见阳光而被废弃了,不过偶尔关押犯了大错又不服管束的下人。

    宁芷莟进去时未七正抱膝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她见着门被推开跟着抬起头来。

    “你来了。”未七被门外的亮光晃得睁不开眼睛,本能地用手臂遮住了眼睛,“想好怎么处置我了吗?”

    未七是死过一回的人,自然也没有那么恐惧死亡了,否则也不会明知会触怒宁芷莟,还非要动手伤人了。

    “我是该唤你红袖还是未七?”宁芷莟划开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未七虚弱地笑道:“红袖与未七又有何区别?”旋即又笑出声来:“不过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

    “红袖,我从前竟相信你会改过自新。”宁芷莟压抑着怒气看向未七道,“当初是我连累了你,可如今想要继续作恶的却是未七。”

    “你是想说你我恩怨已了。”未七直到现在方才适应了屋中的灯光,看向坐在方桌前圆凳上的宁芷莟道,“恩怨两清你我便是各不相欠,我到底也没有伤了那个贱婢。”未七直勾勾地盯住了宁芷莟道:“从不滥杀无辜的二小姐莫不是想要杀我灭口,以绝后患?”

    宁芷莟看着眼前不惧生死却又笃定自信的未七道:“你就这般肯定我不会杀你?”

    “反正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永远也见不得光,能活下来是赚了,死了也不冤。”未七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做派。

    候在门外的素心实在看不下去未七如此张狂的做派,于是推门进来威胁她道:“小姐从不会滥杀无辜,却不代表毓亲王殿下也治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