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恶魔的尸体被抬出来后,不管是作秀也好,先声夺人也好,扣帽子也好,往棺材上钉钉子也好,都不可能继续进行下去了。为了“避嫌”,恶魔的尸体和“索菲亚”都被留在了港口,准确的说应该是港口的一间被紧急腾出来的仓库,英格兰作为附近最大的教区,“绳子”还是有的,所以只需要爱丽丝在仓库里蹲着,我倒是可以和赛斯自由活动。

    说自由活动也不对,至少赛斯要先去宰相那里说明情况,说然这次的“任务”已经超出了“任务”的范围,但不管怎么说任务是完成了,赛斯的“人情”也还了,至于之后会怎么样,那事之后的事情。

    倒是伯格斯特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这也免去了我们不好找地方落脚的麻烦——并不是说我们没钱找旅店,而是赛斯刚刚推辞了宰相的邀请,要是出门就去找旅店,别的先不说,这不就是赤果果的打脸吗?

    黄金狮子也没遇到什么太大的麻烦,他被勒令回家蹲着,他手下的黄金骑士们也被勒令蹲在军营里,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先期预测的最好状况,只要没有被立刻逮捕,被扣上一顶大帽子,那么只要接下来自己的家族还有军部运作以下,虽然可能会失去某些利益,但至少自己的命还是保住了,而且他本身还是一个相当有实力的人,就算接下来遇到最坏的情况,被一撸到底,未来的复起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怎么?无聊了吗?”两天后的晚上,我在房顶找到了一直默默地看着星星的赛斯。

    “没,”赛斯笑了笑,“只是不知道,下次再看到这种星空,会是什么时候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由于他还了人情,这样,他在这件事情当中就成为了一个重要人物,同样的,我和爱丽丝也是,但爱丽丝由于身份他们不敢动,我的话由于过于神秘也不好动,而赛斯,不论他的身份还是在这件事当中的位置,有大把的人想要动他、想要保他,简而言之就是想利用他,不仅在这个事件当中,还有在这个事件之后。

    所以,赛斯要离开,而且是必须离开。

    “你和伯格斯特先生谈过了?”我问。

    “没有,但我想他是明白的,不然也不会让我们住到这里。”赛斯说道,接着转移了话题:“你上次说,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信徒两只手就能数的出来,这是真话还是骗人的?”

    “当然是真话,”我理所当然的说道,“而且爱丽丝一定也会同意这一点。”

    “愿闻其详。”赛斯感兴趣的说道。好吧,我知道了,你这家伙也是闲出屁来了,不过,我倒是很乐意回答他的一切问题

    “信徒啊,什么是信徒?信仰某种宗教的就是信徒吗?我想绝大多数人会这样理解吧。”我笑着说道,接着话锋一转:“但是,这样说的话就太过狭隘了。就我们看来,信徒分为三种,第一种,有所求的信徒,这些信徒信仰着宗教,但却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贡献着信仰,不论是免除疾病、灾祸,亦或是祈求今生的幸福还是来世的福祉,亦或是死后美好的生活,虽然他们表面上不那么想,但潜意识中宗教不过是等价交换而已。”

    “你等等,”赛斯打断道,“你说,有所求,那只求心灵的安慰是不是也归结到此列?”

    “没错,比如,一个信教的屠夫,一个相信自己在来世能改变命运的穷苦人。”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第二种是不信教的信徒,他们根本不相信宗教,但却让别人相信宗教,因为这样的话可以为自己带来利益,这种人的主力军都是各种教派中的官员,他们同样把宗教当成工具,但这种利用却更加的彻底。”

    “恩,这个我理解。”赛斯点了点头,“就我所知,有许多教区负责人的行为都是该下地狱的行为,我还纳闷他们为什么不怕呢,原本我以为他们也可能是康纳里士之流,但听你这么一说,要是他们根本不相信有天堂地狱的话,这就能解释得通了。”

    “你太高看他们了,”我笑着说道,“至少康纳里士还是为了自身势力的利益,而他们却只是为了自己,如果康纳里士这次能回到地狱的话,虽然失败了,但他仍旧会得到一些奖励——当然,这些奖励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而那些人,不论最终进入的是天堂还是地狱,他们一定会深刻了解‘悔不当初’这四个字的含义。”

    赛斯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而第三种,就是我所说的真正的信徒。”我接着说道,“他们相信有天堂,有地狱,或者其他宗教,但他们无所求,只是确认自己所认定的教义的正确性,并身体力行,不论善良也好,邪恶也好,中立也好,这并不是求得心安或者是其他什么,这只是他们选择的人生道路。”

    “这种人……真的存在吗?”赛斯问。

    “当然存在。”我肯定的说道,“不过像天堂和地狱这样有着强烈善恶的很难出现这种信徒,一般中立教派比较多,比如独行德鲁伊,他们了无牵挂,只是为了执行教义,但这种人往往不得好死。”

    当然不得好死,就算是独行,但怎么可能不会与其利益人发生冲突,如果发生冲突,要么你放弃纯粹信徒的立场,要么以身殉道,而以身殉道不就是不得好死吗?

    “好吧,我相信了,你是魔鬼,而爱丽丝是天使。”沉默了一阵,赛斯突然叹了口气,“不过……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终于问出来了吗?我看着赛斯,心中争斗着,但嘴上却没有停:“我说,你这句好像蹩脚的搭讪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