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黄六月,正是雨季。乌云密布,空气中泅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天阴沉沉的,大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真是令人讨厌的天气。

    不仅如此,还有一波苍蝇与蚊子在身边骚扰我。

    那嗡嗡的声音聒噪得让我无法入眠,我烦躁地甩了甩尾巴,试图轰走它们,可惜无济于事,瘙痒难耐的感觉逼得我不得不逃回水里。

    自从我来到这里以后,周围栖息的动物们都跑光了,连鱼都不知道躲进了哪个石翘底下,整个湖泊在一夜之间都成了我的。

    然而我却没有半点成为领主的快乐,我没有办法捕猎,连续几天的树果与菖蒲吃得我牙酸。

    后来,我在池塘里发现了一只虾。

    我凑过去的时候,它还木在那里无动于衷,可能以它的脑袋瓜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然而我仔细一想,不对,虾好像根本就没有脑袋,它的头里是空的。

    于是我看它的眼神不免捎带了点同情。

    我本来想将它吃掉,可它现在太小了,塞我这牙缝都不够,我决定把它养大点,等肉多一些再吃。

    怕它跑掉,也怕它半夜被鱼给嗦走,我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它。

    我瞧着它淡青色虾壳底下的肉愈渐丰满,然而时间一长,我竟然舍不得吃它了——它是这里唯一肯跟我和平共处的生物。

    也许我不该看着它长大,我叹了口气,决定放过它,干脆守株待兔,拿它钓鱼。

    起初还有鱼儿上钩,可能是察觉到诸多同伴有去无回,之后便没什么鱼再来了。

    我再度过上了饥肠辘辘的日子。

    其实中途有遇见过一只蛤/蟆,但它长得实在令我恶心,我宁可饿死,也绝不用它们饱腹。

    这片水域的温度其实不太适合我这样的变温物种生活。

    我没有熊那样厚实的毛发,也不能像蛇一般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盘起来,我只能抱着尾巴蜷在水底。

    背颈上的伤口久久没有愈合,我依旧能感觉到那阵灼痛,拜这闷热的天气所赐,多半已经发炎溃烂了。

    再加上饥寒交迫,我想,我大概离死不远了,但我决定再挣扎一下。

    我在水下经常窥伺到人类的船只经过,想必这附近大概是有村落的,有村落的地方就有禽畜。

    我决定去那里捕食。

    绝大多数动物都清楚,招惹人类其实是个不太明智的选择,譬如我身上的伤口,就是他们留下的。

    但偶尔出于对生存的需求,又不得不这么做,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