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严浔出门前让栓子去叫了辆马车,还特意随身带了一把雨伞,只要是不在房间里或马车上,必要以伞遮面。昨日的遭遇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宁愿被人说成是大晴天打伞的神经病,也不愿在光天化日之下抛头露面了。

    骆家家大业大,果然是好客之门。严浔一身贵公子的打扮,人又不是一般的风流倜傥,一说明来意,便被请进了府中。

    管家示意他们主仆二人在会客厅里稍等片刻,他去向骆老爷禀报一声,便离开了会客厅。

    严浔第一次到民间的宅院里做客,四处看看都觉得很新鲜,见厅堂里挂着几幅字画,便走上前去想观摩一下。

    他刚在那字画前立定,忽然听到了一阵很熟悉的碎步小跑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脑子稍稍停顿了片刻,想回忆下这脚步声的由来。

    忽然感觉一双手臂从身后拦腰将自己抱住,这熟悉的一瞬间令他惊恐地顿悟,那脚步声为何这般熟悉——是那个傻丫头!

    果然,身后又传来那傻姑娘嗲声嗲气的声音:“哥哥!真的是你!你是来找我的吗?”

    严浔再次被她抱了个结结实实。

    此时,栓子正坐在一旁全神贯注地啃着果盘里的山核桃,根本没注意到那个傻丫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当他反应过来时,那丫头已经故技重施地又抱住了自家殿下,于是便惊慌地大叫一声:“丫头!你快放手!”

    严浔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反应不过来此刻是什么状况,为什么在村头野陌被人抱?到了宅院里还能被人抱?这傻丫头为何无处不在?

    脑子一片混沌中,忽然一句厉声呵斥传入耳中:“菲菲,住手!不得无礼!”

    严浔本欲不管不顾地把身后之人推搡开,结果听到这声呵斥,竟愣愣地在原地没敢动。身后之人听到这声音,双臂在他腰间颤了一下,但并没有立刻松手。

    发出呵斥之声的是一位衣着华贵、面貌周正的中年男子,他步入厅堂后快步走向严浔,刚才去通禀的管家紧跟在他身后。

    他向身旁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把严浔身后的傻丫头给拽开。

    那丫头被强硬地拖拽后,总算是松开了手,一脸的不情愿,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我就是特别喜欢这位哥哥,抱一抱又怎么了?”

    这时栓子亦是事后诸葛亮地跑上前来,大声斥责:“姑娘!你怎么又对我家公子无礼!”

    那中年男子走到严浔跟前,施了一礼后道:“在下骆彬,小女愚拙,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原谅!”

    严浔见状,立刻回了一礼:“无碍。”

    意识到眼前之人就是骆家家主骆老爷,他同时还反应过来一件事,这个在村头野陌被众人称作“菲菲”的傻丫头,不就是自己想见的有癫病的骆家小姐骆菲菲吗?

    癫病就是傻子啊!他应该早就想到的啊!竟然根本没把这个傻姑娘和自己要找的人联系到一起。

    早知道她就是骆家四小姐,何必要来此拜访?他的玉儿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个傻子?

    严浔向骆彬施了一礼,道:“骆老爷,晚辈是来自芷阳山谢家的谢浔,今日冒昧登门,多有打扰。”

    语毕,满心失望地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骆菲菲,她还是那一身的花枝招展,一脸的浓妆艳抹,一副无所畏惧的痴呆相,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已经认定这人不是玉儿了,失望地差点哭出来,但还是有些不死心,于是再次向骆彬施礼问道:“骆老爷,请问这位令爱是府上的哪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