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致沉稳地抬了抬下巴:“快说,出了什么事?”

    许剑涛拱手道:“末将正领着侍卫在宫里巡查,路过桑柔宫时,听到里面有哭喊声,末将进院查看,原来是后院那个患了臆症的戏子……趁照料他的人松懈,打破一只碗碟,用碎瓷片自残了……伤得还挺严重的!”

    慕容芷凝焦急道:“伤到哪里了?有救吗?”

    许剑涛吞吞吐吐地道:“他用瓷片自宫……发现时,还未断离身体,只连着一根筋了。依末将看,即便是伤口不感染……也……也会因疼痛而死!”

    慕容芷凝的眼泪夺眶而出:“真是造了大孽了,是朕惊吓到他了……可怎么办?”

    费翡伸手招来两乘轿辇,扶慕容芷凝上了其中的龙辇:“皇上,这和您没有关系,您别硬往自己身上扯。走吧,先去看看他!”

    两乘轿辇一前一后地往桑柔宫方向走,元致坐在慕容芷凝身后的轿辇上,一脸愧疚地道:“我就不该让他进宫的,是我害了他……”

    桑柔宫后院的偏殿里,程雁青面如死灰,紧闭着双眼躲在床上。

    柳孟秦跪在屋子中央,一边痛哭、一边拼命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地上散落着几团发丝。

    元致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拉住了柳孟秦:“柳公子,你别自责了,你不能垮,否则谁来安抚照料程公子?”

    冯太医一直弯着腰站在床前,他刚用银剪剪去程雁青坏死的器官,正在为他的伤口做清创止血,他神情格外地专注,甚至没有时间回头和慕容芷凝见礼。

    柳孟秦哭诉道:“小人这两日按时给小青服用冯太医开的药,时时宽慰他的情绪,他今天早上,说话特别有条理,还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小人以为,他的病情已经好转了,就抽空去洗了个澡,一回来……就已经无法补救了……”他发出痛彻心肺的嚎哭声。

    正在这时,程雁青虚弱地睁开了双眼:“师……兄……你在哭什么?皇上……草民参见……”

    慕容芷凝往前走了一步:“免礼!你别说话了,多养养神……你这是何苦呢?朕又没有怪罪你!”

    柳孟秦跪着用膝盖走到床前:“小青……你痛吗?我真想替你承受这痛苦……”

    程雁青虚弱地翕动着双唇:“一点都不痛,反而十分轻松!就是身上……没有力气……你哭什么?我……重生了,你该为我高兴才对!”

    慕容芷凝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柳公子,你就别自责了,让他安安静静地养伤吧!好在宫里的太医都是圣手,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冯太医在程雁青的伤口上敷好药,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纱,他转身朝慕容芷凝弯腰行了个礼:“皇上,在下给程先生用了麻沸散,他暂时没有痛苦,伤口在下已经给他处理干净了,会不会引发感染,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程雁青的眼角挂着一滴泪珠:“皇上……草民有罪……请皇上恕罪!草民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男人,草民既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又羞愧难当

    ……”

    慕容芷凝安抚道:“你何罪之有?朕一直知道你是位小娘子,你好好将养身体,等你恢复健康,朕赐你个新身份,你以后,就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抬头挺胸地做个小娘子了!”

    程雁青眼里迸发出希望的火星:“是真的吗?草民受再大的罪,也值了……多谢皇上!”他头一歪,又昏死过去。

    慕容芷凝从程雁青的偏殿里出来,闷闷不乐地上了二楼的露台,元致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两人在露台边缘的紫檀木茶几旁相对坐下。

    元致一脸的落寞,伸手招来喜媚:“去拿小炭炉来,我想亲手替皇上沏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