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儿不必多礼。”华阳夫人从绣榻之上站起,快步走到嬴政面前,将他扶起:“赶快起来吧。”

    嬴政身边的赵姬动也不动,冷笑看着华阳夫人做戏。

    一边熊太监看着赵姬毫无动作的样子,暗自叹息。

    这么愚蠢的女人,怎么会生出如此聪慧的孩子呢?

    “政儿在敌国为质数年,辛苦你了啊!当年因祖母一己之私,致使你母子与子楚分离,寄居敌国,当真是祖母不是!”华阳夫人拉着嬴政向自己的绣榻之上走了过去:“来,教祖母好生看一看政儿。”

    “谢谢祖母关心,政未觉辛苦。”嬴政仰着头,看着华阳夫人,一派天真无邪:“政与母亲归国,祖母派人来迎接,才真是教政感激不已呢!”

    “政儿怨不怨祖母?”华阳夫人轻抚嬴政眉梢,脸上慈爱,溢于言表。

    嬴政看着面前华贵美丽的华阳夫人,面前浮现出的却是鞠子洲的脸。

    “她见你时,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种是极热情,但似乎因为过去的事情而觉得很对你不起。”

    “你此时只消表示对她愿意派人迎接的感激,她就极有可能会问你怨不怨恨她。”

    “当然怨!”嬴政点了点头,小脸上显出纠结神色。

    华阳夫人心中暗喜。

    她似乎无意间抬头看了熊太监一眼。

    熊太监点了点头。

    “好孩子,当真苦了你了!”华阳夫人眼含热泪:“真是祖母的不是,教你母子受了多年的委屈,吃了许多的苦,是祖母的错!”

    “确实是祖母的不是!”嬴政叹气,反手抱住华阳夫人,钻进她怀里:“政在赵国苦楚吃过不少,挨过饿,受过冻,处处被人瞧不起,被蔑称为无父之野合子,被称为“赵政”。”

    他说着,双手不断加力,抓得华阳夫人生疼。

    “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华阳夫人昂起头,一边侍女过来手捧绣帕擦了擦她脸上晶莹的泪珠。

    “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嬴政仰起头,放开手:“因祖母之过,政受了苦,却也得了一些超人之能,算起来,这应是祖母之功!”

    华阳夫人泪汪汪看着嬴政:“政儿!”

    “祖母切莫再伤心,损了身子,倒是政之过错,反倒应算是政不孝了!”嬴政笑起来:“方才政在祖母怀中时刻,暗暗以手抓掐祖母背部,祖母应感觉到疼痛的,但祖母非但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在关心政,足以见祖母爱政之心。”

    “祖母爱政如此,政又怎么能再以区区无伤大雅的些许往事而怪罪祖母!”嬴政叹气:“祖母勿再内疚伤心了!”

    华阳夫人脸上绽出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