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皇后颇有兴致的示意边上四位大宫女去帮明珠的忙。

    明珠慢慢打开包裹,众人远远看去似乎是一堆布料,四位宫婢每人捏住一角,缓缓拉开,大殿上便响起一阵惊叹声!

    好一副精致美丽的绣品,针脚、配色、针法无一不精,更难得的是底部竟是一张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绢纱。这种纱为了形成飘逸虚幻的效果,所以质地非常软,经纬线异常的细,穿针引线极难不说,引线时力气大了纱就皱成一团,力气小了,绣品松松垮垮出不了样。便是工艺极高的绣娘轻易也不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然而现如今在这长足足五尺的绢纱上绣了一整幅的百鸟朝凤图,从中间的凤凰到周边围绕着的上百只各色鸟雀,形象都栩栩如生,林林总总算下来,加上明暗过渡用的绣线至少也有一二百种颜色。却每一针都恰到好处,没有疏漏也没有重叠。

    众人还未惊叹完,只听明珠又说,“劳烦四位姐姐转一圈将背面换至正面。”

    随着四位宫婢交换位置,大殿里瞬间鸦雀不闻了,众人这下竟是惊讶得连称赞声也发不出了。

    因为这绢纱的背面竟绣着跟正面截然不同的图样,是一副丹凤朝阳图。细腻程度比正面丝毫不差,而凤凰面对朝阳迎风展翅的姿态,更是隐隐透出沉静孤傲的威仪之感。

    “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半晌,郑皇后才回过神儿来,不住夸赞。

    明珠行礼,“谢娘娘谬赞,不过还是要请众位姐姐再帮个忙。”向后走了两步,正好是殿门出阳光照射进来的位置,“请将绣品拿过来!”四位宫婢按照指示做了。明珠回身从忘忧手中的匣子里,抓了一把珍珠粉。一挥手,珍珠粉洋洋洒洒地洒在了绣布上,突然间,这绣品就好像活化了一般。

    “这珍珠粉有莹润皎洁之光泽,在阳光下更是幻彩缤纷,因此能让整个绣品栩栩如生!”

    “实在是太美了!”这是今日郑皇后第二次走下御阶。行至绣布前细细观看,“这真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绣作。”反复流连了半晌,才走回凤椅。

    “这是明珠小姐亲手所绣?”

    “是。”

    “可是,如果本宫没记错,距离本宫上月让刘姑姑告知陈相今日宴会,也不过一二十日的时间,小姐边能绣出如此精妙的一幅绣作么?”

    说到这里,郑皇后语气稍有不喜。她一生为人公正正直,因此才能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稳坐中宫后位,给她祝寿不论礼物轻重、甚至没有礼物只要心意有了她都开心,但却不能接受有人借此机会撒谎邀宠。

    “回娘娘的话,绣品的确是臣女绣的,但也确实不是这几日就能绣完的,臣女整整绣了两年!”

    “哦?难道两年前你就知晓今日会受邀参与宴会?”相府女眷是康王举荐邀请的,若是这女子早知今日会赴宴,那必是早与康王有联络。那么那日康王说服她邀请相府女眷的话便是有意而为之。皇子私下与臣子相勾结不论是对皇子还是对这臣子都是营私结党的大罪了。

    如此以来,梅妃和李氏都瞬间紧张了起来,两人谁也没想过好好的怎么会闹到这一步来。

    明珠却丝毫不见慌乱,恭谨地缓缓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娘娘贵人多忘事,可臣女却没忘,有些事对娘娘来说,不过是无意之举,但是对臣女来说却是天大的恩典。臣女幼时得过娘娘恩惠,便一直放在心里想要回报一二。但臣女身无长物,只有这绣技还能勉强拿得出手。因此,在臣女自认已然可以完成这样一幅绣品之时便开始绣制,整整两年才绣制完成。本来臣女是没机会面见娘娘的,便想求臣女父亲转交给娘娘。谁知天可怜见,竟然给了臣女亲自奉上的机会,臣女自是感恩不尽!”

    郑皇后听明珠如此说,便缓和了许多,“好孩子,快起来吧!难为你了!不过,你说的幼时之事本宫却的确没有印象了,是何事?”

    梅妃脸色一变,这事儿皇后不记得,她可记得。当时皇后一句小孩子家的玩闹带过去了,各人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了,若是从明珠嘴里说出来,岂不是大家脸上都难看?今日她献上寿礼在皇后面前大大的露了脸,自然没什么关系,可是这仗势欺人的名头岂不是要落在永乐身上?

    梅妃刚要发作,却听明珠道,“娘娘,事情并不是只牵扯臣女一人,感恩是臣女自己的事情,并不想牵连他人。因此,个中缘由臣女专程录了下来,娘娘一看便知。”说罢,从忘忧手中见过一卷纸张。

    郑皇后接过刘姑姑呈上的信笺,阅毕,“原来如此。的确当时本宫不过是一句话,而且并不是为了你,难为你小小年纪却一直记在心里。有这样重情重义的好女儿,实在是陈相之福。”转头看着李氏,“夫人有福了!”

    皇后又向明珠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明珠上前,皇后拉着她的手,“别忘了,你可是陛下亲封的毓敏县主。平日里无事,便递牌子进宫来,梅妃那里有永乐凑趣,本宫这里可还没人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