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的男人叫杜飞鸿,在他喝空的酒杯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大家要好好活下去。”

    许昼回头去想,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比如男人的目光时常没有落点;比如他一直语气平静,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比如他对许昼说“你还很年轻,你可以慢慢把他们忘掉。”,言下之意是他已经忘不掉了。

    再比如,他要许昼别去楼下,因为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场坠落。

    他劝别人活着,恰好是因为他准备死。

    但当时许昼心很乱,没有发现端倪。

    如果自己能早点发现,是不是就能救他一命?许昼想。

    许昼又立刻觉得这样的想法太傲慢,他其实可以理解杜飞鸿的选择。

    他的人生已经错位了,如果接下来几十年的日子都像一座灾后遗迹,为什么不重新开始?

    喜气洋洋的跨年party被一场悲剧拦腰截断,现场被迅速封锁,心理专家与医疗队立刻安抚其他的穿越者。

    回到酒店房间,许昼打开手机,满屏的消息弹窗,文怀君给他打了三个电话,微信logo右上角挂着一个红圈,里面写着9。

    文怀君从七点就开始给他发消息,陆陆续续发到了十一点多。

    最开始是问他:“你来跨年派对吗?知不知道会场怎么走?”

    然后是指路:“二十楼下电梯之后立刻左拐,往前走就能看到指示牌。”

    过了半小时:“签到处有新年小熊,这个还戴着红色围脖。[图片]”

    图片上是整整齐齐摆了一桌子的泰迪熊玩具,粽卷毛黑眼睛,脖子上乖巧地围着红围巾。

    不知道文怀君是不是有意,但许昼立刻想起2005年的最后一天。

    那时他们刚认识没多久,许昼对文怀君还是“谢谢你帮我保护了古寺”的感激。

    许昼一个人呆在出租屋里,笨重的电视里在放跨年晚会。

    新年的钟声响起时,家门也被敲响了。

    文怀君倚在门外,还是穿着松垮的运动服,姿态慵懒,但很酷。

    他手里端着一个方形的盒子,单手递到许昼面前。

    “新年快乐,学长。”文怀君说。

    许昼睁大眼睛,这是第一次有人送给他新年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