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人收拾一地狼藉,严随洗了澡,抱着白菜进寝殿休息了。

    肖威替代楼聿守在屋外,寸步不离。

    肖威和另一名隐卫轮流守在严随身后,除了睡觉沐浴如厕,时时跟随。

    开始,严随提出要去走走,他们只说“先生想去哪,容属下禀报陛下”——言外之意,没有皇上的同意是不能离开的。

    出去散步如同朝政大事般,还有什么意思?凭白让人取笑。

    一来二去的,严随也没了兴致。

    转眼,酷暑到来。

    京城的夏季本就潮湿闷热,这一日傍晚下了场暴雨,将空气中仅存的一星半点氧气都给挤走了,人们被裹的透不过气。

    晚膳过后,严随照例带白菜到朝阳宫的花园溜达,这是现如今他能去到的最远的地方了。

    白菜长大许多,但仍然喜欢屁颠屁颠的跟在严随身后,见他停下,赶忙凑上前撒娇。

    严随蹲下身给它顺毛,一边环视四下。

    这里的花草大部分是他从前栽下的,后来齐渊登基,他心有挂念,宫人们也不如何上心,大部分已经凋零,余下几丛蔫不拉几的枝叶。

    微服出巡归来一月有余,他被关在朝阳宫一月有余。

    期间,齐渊亲自陪他去御花园逛了一回,带他出宫吃甜食一回,其他时候,他就呆在这个方寸之地,连门都不得出。

    他没再恳求齐渊,齐渊也从未提起此事,两人之间好像达成一种诡异的默契。

    只有严随知道,他已经快要疯了。

    好多次他梦见自己白发苍苍,仍然被关在这个地方,醒来时,那份疯狂就多累积一分。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爆发,也许是下一次梦醒,也许不等梦醒,他就会发疯。

    同时让他悬心的还有楼聿。

    刺客事件发生后,齐渊册封皇后,整饬朝纲,日理万机的忙碌,期间来过朝阳宫多次,都没见着楼聿。

    负责看守他的人也换了几轮,但楼聿再也没来过。

    以及——齐渊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晦暗幽深,即便笑着,也令人不安。

    严随觉得他的耐心快要告罄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听节奏,是两个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