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港,大圆湖畔。

    十一月份是南半球的暮春,遍野的鸡冠刺桐正是烂漫的时候。这种花开起来满枝累串,如火如血,又叫赛波花,乃是东岸的国花。

    “赛波枝下试罗裳,蝶粉斗遗香。玉轮碾平芳草,半面恼红妆。

    风乍暖,日初长,橘蕊黄。一双舞燕,万点飞花,满地斜阳。”

    柳隐念着这首现场给自己作的词,望向陈子龙,满眼的崇拜。

    陈子龙头戴方巾,身穿大红的儒袍,身佩宝剑,腰间还系了块美玉,手拿折扇。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派头儿,引得春游的男女纷纷回头,同游的小柳隐显得得意非凡。

    平时陈子龙的穿着很是低调,基本是东岸公务员标配的中山装。

    今天这休息日,邀了柳如是出来春游,他知道小柳隐喜欢什么,特意把刚来东岸的时候穿的服装又找了出来,果然取得了拔群的效果。

    东岸的明国人不在少数,看到陈子龙的装扮,不免起了莼鲈之思,怀念起数万里之外的故国。

    柳隐从马车上跳下来,跟在陈子龙的身边,和他讲起了最近在大圆湖子弟学校的功课,陈子龙笑眯眯地听着。

    他从毕尔巴鄂回来,跟着立了功,同行的同事都转正上任了。和自己交好的那个老王去了伦敦当蔡大使的副手,眼见着就要提拔了。

    他却被从外交部调了回来,又派到了总理马甲的手下,跟着熟悉国内的工业生产,还是个实习生。

    柳隐为他忿忿不平,他却笑而不答,只是推说一切以领导安排为重。

    他是明白领导的深意的。那些实习完毕就分配工作的,都是务于精纯,将来得官不失州郡。

    他这个天子门生,在各部门轮流实习,看上去升官速度慢,实际上是有意让他多熟悉各个部门的业务。

    这叫观其大略,将来再下放到某个县里主政一下的话,再提拔上来,可就要直进中枢了。

    这种政治上的考量陈子龙具有天然的敏感性,却不是只精于诗词歌赋的柳如是能理解的。

    柳隐谈完了学习,抬着头想了想,“陈大哥,你看这大圆湖虽美,却没有桃花和垂杨,否则你的‘诉衷情’一定能写得更好。

    我姓柳,喜欢柳树,将来托人把柳树移栽到这东岸,不知道能不能成。我看这里的橘子树倒是和家乡一样的,想必柳树也能种?

    不过这赛波花也不错了,我听过它的传说,据说有位反抗西班牙统治的印第安公主……”

    两人正谈得融洽,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呦呵,这不是咱们的萝莉控陈大公子么?这一身花哨的打扮挺潮啊。果然啊,这白面书生,除了泡妞,就没啥别的能耐。”

    这话就非常不友好了,柳隐回头怒目而视,只见五个穿着中山装的小年轻从旁边走过来。领头儿的自己认识,是最近刚从兵团堡回东方港,风头正劲的下一代元老廖逍遥。

    廖逍遥21岁,比老王小上一岁,刚刚从兵团堡青年干部学院毕业,正在东方港等待分配。

    东岸刚刚获得了面积巨大的新国土,需要大批的公务人员,这批毕业生有福了,毕业就有可能直接担任方面之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