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氏带着女儿欢喜的模样,云氏心中隐隐作疼。

    她知晓刘氏是想为自己的女儿找个好人家,谁不想为子女的婚事着想,褚家每一个孩子的婚事都有商量的余地,唯独她的云姐儿不能。

    自出生起就背负着准太子妃的身份,大渊王城多少青年才俊都与她无缘。

    若是普通门阀公子接近褚云裳,便是对太子不敬,若是皇家子侄,那罪名可就大了。

    太子未被确立之时,诸皇子都不敢太靠近褚云裳,即使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东宫之位,可谁也不敢明面上表露出来。

    任何靠近褚云裳的皇子都会被猜忌。

    更何况她自幼受训,在军中长大,十三岁起就带兵打仗,哪有机会认识什么青年才俊。

    云氏叹气,“宫中设宴,太子一定会出席,你……”她突然发现自己从未问过女儿是否中意太子,现如今将军府更是这般局面,褚云裳的婚事,怕是如天边的明霞,看似璀璨,实则永远也摸不着了。

    “若是见到太子,女儿自会依礼参拜。”

    云氏不甘,她紧握着褚云裳的手,“云姐儿,你……可有过中意的人?”若是太子,她也认了,若是旁人,便是拼着褚云两家的名望,她也要为女儿争上一争。

    宫宴是大事,将军府接旨后便忙碌起来,还要忙丧仪一事。

    褚敬学要赴宴,便将参加丧仪名单一事交由云氏,她也没再追问褚云裳,再说眼下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身后白帷浮动,青石路上残雪融化,溅在裙襟上,忽然一步跨上石阶,褚云裳一下子靠在圆柱上,眼底氤氲起那双似嗔非嗔的桃花眼,朱唇嗫嚅,好像在说“有过”……

    今日宫宴,大渊王城内几乎所有的高门都会参加,宫宴名目是为了庆贺大渊开疆拓土,将军府是受邀第一列,众人目光汇聚之地。

    陶乐十三郡归大渊,褚家上战场的儿郎在西境折损殆尽,廖司寇与将军府退婚,将军府改立世子,皇上大封将军府……

    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哪一件又不是与将军府牵连。

    太子一直拉拢将军府,皇上担心褚云裳嫁给太子之后,褚家军尽归太子所有,会影响他的皇位,其他皇子也一直从中掣肘,所以他们的婚事一直没有提上议程。

    梁王躲在暗处谋划,其他皇子未必安分,只是前世他们没有赢而已。

    各大高门,朝廷官员,侯爵子弟,后宫……关系错综,他们到底支持谁,又有多少在暗地里对付将军府。

    西境一事,除了梁王,还有谁参与?

    指尖轻捏着茶盏,思绪纷乱,无意间抬眸,森冷的眼神惊得秋实忙俯身下跪,战战兢兢说道:“奴婢,奴婢……耿嬷嬷说宫中赴宴不得穿素服,所以奴婢……”

    褚云裳忙放下茶盏,“起来吧,”心中委实有些冤枉,她自问不管前世今生,都不曾苛待过下人,为何他们都这么怕她。

    看来是她平时太过严厉。

    目光落在秋实端着的月色云纹裙襟上,颜色清淡雅致,款式符合仪制,又用名贵的浮光锦盘扣,彰显身份。褚云裳微微一笑,“你准备的很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