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荒而逃的队伍从来不会有甚纪律性可言,在死亡的威胁下,没有谁不想赶紧逃之夭夭的,纵使地儿再宽阔,却也一样经不起乱军们的相互拥挤,三千三百余人马虽不算多,可全都奔一块儿去的话,那等混乱着实是不堪了些,好在后头的**似乎无意追击,一帮子从杀戮场里奔逃出来的房当残部这才算是挤挤挨挨地窜进了连儿湾的南口大道,急惶惶如丧家之犬般沿着大道向谷外冲了去,试图就此逃出生天,可惜天总是不遂人愿的,就在房当残军方才冲过一处弯角,已将将能瞅见谷外的风光之际,意外却就此发生了!

    “放箭!”

    一声断喝突然在谷外响了起来,霎那间无数的箭矢如雨点般从谷外暴射了进来,不仅是弓弩之箭,更有数俩巨弩也在怒吼着抛射出巨大的钢箭,每一支巨箭飞过,便在乱军中生生梨出一道血浪之路,所过处,无论人马,尽碎不已,其状之惨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有埋伏,快退!”

    “啊,疼死我啦!”

    “救命!救命啊!”

    ……

    乱了,全都乱了,方才庆幸能逃出生天的房当残军被这通突如其来的箭雨打得心胆俱丧,侥幸未死的伤兵滚倒了一地,纷纷扯着嗓子狂嚎了起来,只可惜后头的同袍已被被吓破了胆,乱纷纷地退回到了弯角处,却是无人敢再越雷池一步。

    “大哥,前面出不去,怎么办?”

    房当孤傲先前冲在最前头,虽侥幸逃过了一劫,可手臂、大腿上却是连中了数箭,战马也已被射死,只是依仗着不错的身手,勉强窜回到了弯角之后,这一见其兄房当孤峰正惊惶地策马立于弯角处,忙一瘸一拐地跑上前去,紧赶着呼喝了起来。

    “怎么回事?哪来的军伍?尔等留守谷外的人马何在?为何会让人堵了路?”

    连吃败仗之下,房当孤峰早已是惊弓之鸟,这一见房当孤傲浑身插箭地奔了回来,也顾不得慰问上一下,劈头盖脸地便是一通子喝问。

    “小弟实是不知,外头本有三百留守之军,可,可……”

    房当孤傲又哪能知道**是如何出现在谷外的,结结巴巴地待要说明,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才是了。

    世上的事儿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谷内的房当孤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谷外的临州刺史李轩宁却是得意得简直难以自持——李轩宁是昨日半夜率部潜出临洮城的,一路急赶之下,天快亮时便已到了连儿湾南口不远处,藏身于一道深沟中,待得连儿湾的大战打响之后,随军行动的“鸣镝”行动组众多高手悄然出击,借助着谷内战斗的震天响动为掩护,发动了突然袭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措不及防的三百房当部族兵尽皆拿下,从而将南口大道彻底堵住,封死了房当军残部的逃窜去路,眼瞅着一场大功就要到手,李轩宁又怎能不得意非常的。

    “冲进去,杀光乱贼!”

    李轩宁在这临州虽仅仅只呆了不到一任的时间,可却早已受够了河西的苦寒,每日里总想着能调回中原的繁华之地,而今,机会便已摆在了眼前,只要能拿下此战,便可凭此战功风光荣归,自是不想有甚闪失,这一见房当残部被一通子乱箭射得不敢冒头,心中的豪情可就起了,也不管山道内的地形是否适合作战,急吼吼地便下达了出击令。

    “大人,不可如此,殿下有言在先,我等只须堵住谷口即可,实无需……”

    此番随临州军行动的“鸣镝”负责人乃是伤刚痊愈的王通,此时正策马站在李轩宁的身边,这一听李轩宁竟不顾李显的交待,擅自进兵谷中,不由地便急了,忙不迭地伸手一拦,紧赶着进谏道。

    “哼,贼众已胆寒,一战可平之,徒等何益?尔若是怕了,便在此等着好了。”这一听王通抬出李显来压自己,李轩宁的脸色立马便黑了下来,极之不悦地训斥了王通一番,而后,也不管王通是怎个反应,一挥手,高声下令道:“全军出击,杀贼!”

    “诺!”

    李轩宁乃是临州刺史,他既已下了令,一众官兵自是不敢不遵,各自轰然应了诺,呐喊着便向谷中扑了过去,王通见状,登时大急,待要再劝,却已是来不及了,两千临州守军已蜂拥着冲进了山道中。

    “**上来啦,**杀来啦!”

    两千**这么一出击,动静自是小不到哪去,猫在拐弯处哨探的房当士兵自不可能一无所查,立马便惶急地高呼了起来,正惶恐不安的房当残军登时便是好一阵子的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