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偶然从在打工的荞麦面店打听到附近有攘夷军队经过的消息时,已经是冬日第一场雪徐徐落下的时节了。听到消息的我愣了一下,放下正在擦拭的盘子转向在柜台聊天的客人,问道,“你刚刚说,是攘夷军?”

    “啊……只是听闻罢了,前几日去镇上置办货物的时候,听闻有军队的人出现在镇上,不过没听说要久驻的消息,今天说不定已经启程了。”被我问到的客人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隐瞒全告诉我了。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心里早已打起鼓来。

    “这种事,我们平民老百姓怎么会知道?”那人笑出声来,打趣我道,“这位小姐该不是有心上人随军吧,这年头攘夷军可不好当,战场上可是随时都可能丧命的。”

    “喂,别说啦。”旁边同行的人制止了他,然后对我抱歉的笑了笑,“这位小姐你别听他胡说,你挂念的人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谢谢。”我冲他们点点头,然后转身向老板告了假,脱下围裙就往回走。木屐踩着雪咯吱咯吱作响,扰乱了我的心绪,如果,如果白夜叉在军中……不过就算在也不可能把这种消息传出来,但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也愿意冒险去寻一寻。待回到暂居的道场,我将少得可怜的行礼包裹起来,然后前往三叶家,其他人可以不必,但至少应向她道个别。

    “不明方向,只凭他们几日前所闻传言,你如何去寻?”听了我的来意后,三叶罕见的沉下了脸,“这几日正值风雪,天寒地冻,你一人又不识得路,太冒险了。”

    “我已经在武州停留数月,当初就是为了攒些盘缠,如今是时候启程了。”我并不接过三叶话里的疑问,从怀里掏出装钱的绣囊抖了抖,白底蓝纹的花样是我特意挑选的。即使明白她是为我担忧,但机会难得,如果此次错过,难不成我要空等数年才能在大江户的歌舞伎町寻得早已忘记我的他吗?况且,有些事,已经不能再等了。

    三叶紧紧看着我的眼睛,左右还是松了口,“至少,过了今夜,吃顿便饭,也算为你饯行。”

    不等我反驳,她转身去喊院里的总悟,叫他去寻土方和近藤来,然后挽起袖子走进厨房,用背影制止了我想要说出口的话,“此次一别,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就当是最后的留念,反驳无效。”

    夜幕降临之时,三叶已经将最后一盘小菜摆上方桌,土方、近藤、近藤再加上三叶和我,几人凑在放桌前,土方和近藤还带了清酒来,放在热水里烫过,招呼着我也喝一杯。我看着面前倒满的酒杯,轻轻弯起了唇角,“好,今晚不醉不归。”、

    “哈哈哈,不醉不归!”近藤大大咧咧举起酒杯,和土方、三叶和我的杯子碰在一起,只有总悟不能喝酒,鼓着脸把腌萝卜咬的嘎吱响。我喝完一杯酒,身上暖和起来,看到气鼓鼓的总悟,坏心的在他的腮帮子上戳了一戳,果然被瞪了。三叶见状一边轻笑着递给我一块激辣仙贝,一边说着仙贝就酒最好了,笑盈盈的仿佛真的是为我好一样。我咬一口激辣仙贝,瞬间热泪盈眶,后知后觉的想,果然不能小看了能一手抚养大冲田这样抖S的女人。近藤看我满眼泪水又不敢不继续吃的样子,安慰我说激辣仙贝可是他们这儿的特产,我一伸手也给他碗里丢了一块,这下轮到他傻眼了。反倒是土方不急不慢的拿起一块激辣仙贝,在上面满满挤上蛋黄酱,然后啊呜一口吃掉了,全然没有痛苦的样子。

    这小子挺精明啊,仗着蛋黄酱是解辣的吃的真不腰疼,等我吃完那一块仙贝已经是泪流满面了,胡乱抹一把脸然后不动声色的全抹在土方黑色的外衣上了。

    “喂喂,我看到了啊混蛋,上次就是这样把鼻涕抹我身上的,你是对我的衣服有什么不满吗?”土方一脸嫌弃的挥开我尝试再犯的手,冲我嚷道。

    “啊,被发现了,我还以为热衷狗粮的你已经不知道什么叫恶心了呢。”我嘲讽着他,在空气里画出一坨大便的形状,和他刚挤到米饭上的蛋黄酱如出一辙。

    “……你根本不懂,这叫味觉的IT革命!”义正言辞为自己的美食正名,土方挖了一口放进嘴里,脸上有两坨红晕,也不知道是喝酒的缘故还是真的被美味感动了。

    “土方学弟,你就不要再狡辩了,弥子这么眼瞎的人都能看出你吃的是狗粮,要不你给表演个学狗叫的即兴节目?”总悟已经吃饱了,乐的看土方出糗,跟着起哄道。

    “你说什么?”土方伸手就要抓冲田,结果被他们两个中间的近藤制止了,这才作罢,继续和一碗盖饭奋斗去了。

    哄笑之中时光过得总是很快,夜色渐晚,我把最后一点酒平分给四人,然后举起酒杯,在最后的哄笑声中一饮而尽。送走了近藤和土方,我背靠着门坐在游廊醒酒,雪不知何时停了,这会儿有月色洒在积雪的地上,整个院子虽然没有灯却丝毫不显暗淡,一阵冷风吹进脖子,我打了个冷战,然后感觉肩膀上多了一重量,转头看到三叶把一件外衣披到我身上,吸了吸鼻子笑了,“谢谢。”

    “酒醒了?”她也穿着外衣,跪坐在我身边,捧了一杯热茶,“小总已经睡着了。”

    “嗯,其实没怎么喝。”其实只有第一杯和最后一杯进了肚子,其他的都被倒进了土方和近藤的酒杯,我并没有解释什么,转头盯着院子的雪光发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催促她道,“三叶也去歇息吧,我在外屋凑合一晚就行,明日会起的很早赶路。”

    三叶没有听我的回屋去,慢慢开口问道,“必须要去吗?”

    “去了未必有结果,但……”我将揣起来的手搭在肚子上,轻声回答,“如果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

    “一直未曾听你说过,要寻的人是谁,但大概也能猜到,像这般不管不顾的……”三叶犹豫着,还是接上了话继续道,“可曾确认过,就是你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