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琬没有说话,朝暖炉边走去。她这才觉得冷了。然而,心里若是没了温度,再暖的炉火又怎么温热得了?

    “姑娘,你怎么……怎么这么傻呢?你……”

    跟在秦飞琬身边,比起其他人,夕云对她的有苦难言体会最深。一时情急,没想太多。话说到一半,自觉失了轻重,她顿了顿,放软了语气:“姑娘,奴婢明白你的难处,更明白侧王妃身上干系重大。可是情爱之事本就勉强不得,能否得宠也是各凭本事,你帮得了多少呢?你这样做,侧王妃会不会好过奴婢不确定,但奴婢肯定,你跟王爷一定都会伤心。”

    这些道理秦飞琬何尝不懂?可她已入了迷局,抽身不得。她好累,好想远离临安,抛下这里的纷纷扰扰。鼻尖一酸,秦飞琬落下泪来。

    在夕云的记忆中,自家姑娘落泪的场景并不多见。她不忍心说下去了。

    李珩荣步至西厢,安玥菡也在发呆。他不禁自嘲,从前竟不知宁王府是个容易让人出神的地方。他放重脚步,进到了屋里。

    没想到李珩荣会来,安玥菡手足无措地急急上前行礼:“参见王爷。”

    李珩荣将安玥菡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生的丰腴,容貌秀丽,眼睛上的红肿未消,看上去更是楚楚可怜。李珩荣也知是自己亏待了她,语气并未如预想中的那般严肃:“起来吧。”

    “谢王爷。”像是根本没有要诚心见礼,李珩荣话音刚落,安玥菡立马起身站得笔直。

    李珩荣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的视线落在了正前方的书案上。上头放着一沓纸,纸上的墨迹未干,散发着独有的香气。

    拿起写着几行字的纸在面前晃了晃,李珩荣立即嗅出了个中的名堂:“是上等的松烟墨。”

    安玥菡点头,称赞道:“早闻王爷博学广识,果然名不虚传。”

    对于这句赞誉,李珩荣只习以为常地一笑。转而读起了纸上的内容:“孤月啼清秋,相思皆寂寞。”读完,联想到秦飞琬的话,他不由慨叹:“字是好字,可惜满纸心酸。”

    安玥菡显得很是紧张,将纸从李珩荣手中拿了过来,揉皱扔进了暖炉中。待其烧成了灰烬后,若无其事地应付道:“闲来无事写着玩儿的,王爷见笑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珩荣本就在与秦飞琬置气,听了这暗示意味十足的话,即是问:“倘若本王每天来的是你这里,你还会闲来无事写这种句子吗?”

    安玥菡神色一惊,转而强作镇定地回话:“王爷说笑了。大婚之夜您都与王妃娘娘情深难分,怎么舍得每天往玥菡这里来?”

    “如果本王说,这是王妃的意思呢?”觉得安玥菡的态度很奇怪,李珩荣近到了她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安玥菡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王爷刚才说……是王妃娘娘叫您过来这里?”

    看着安玥菡难以置信的表情,李珩荣苦笑道:“你不相信吗?要不是亲耳听到,本王也不相信。”

    “王妃娘娘说的是气话。王爷若当真留在了玥菡这里,她定是比任何人都要难受。”安玥菡身为女子,自然了解秦飞琬的心思。

    李珩荣探究地盯着安玥菡:“那你说,本王是留还是走?”

    “王爷想留便留,想走就走,玥菡并不能做主。不巧的是,玥菡信期提前,这几日都没办法好好伺候王爷了。”安玥菡的回答滴水不漏。

    “如此说来,本王岂不是无处可去了?”事情的发展出乎李珩荣的预料。他本该是两个女人争夺的对象,如今倒是谁都不想要了一样。

    安玥菡低头不语。她不喜欢这样被恩赐来的对话,也看出李珩荣并不想留下。而秦飞琬布置人手在前,怂恿李珩荣在后,安玥菡不想费神猜测她的企图何在,只认定了一点,那便是她没安好心。这种故作大方暗地陷害的龌龊勾当,她在安国公府看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