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李珩荣与秦飞琬动身前往敬陵祭拜惠妃,李祜政特地派了禁军统领傅玄随行。

    龙池家宴的事仿若一场消散的烟云,无人提起。秦飞琬明了,这是大家都有心避忌,一切并未真的雨过天晴——李珩荣卸下了夙日不离身的香囊,但不代表他放下了与程妙仪的过往。秦飞琬唯一庆幸的是,至少现在,李珩荣在人前会有所收敛,不如从前那般时时处处表现得情伤难愈了。

    第七日的清晨,一行人抵达了蜀城。拜祭完惠妃已是未时末,众人入住了蜀城行宫,只待明日返回临安,这次蜀城之行便结束了。谁料,晚膳后李珩荣的一个决定让这份顺理成章生出了变故。

    侍女们将残羹撤去后,李珩荣找来了傅玄,十分客气地吩咐:“傅将军,明日你先行护送王妃回临安,本王想在蜀城游玩一些时日。”

    一言激起涟漪无数。蜀城风光无限好,夫妻同游是何等美事?身为秦飞琬夫君的李珩荣却直白地说不愿有她相伴,对秦飞琬而言无疑是种难堪。

    秦飞琬体谅李珩荣此时的心情,神情并无不快,思忖了片刻后提议道:“王爷,让傅将军留下吧,只需派几人护送妾身回去即可。”

    “不必。本王兴之所至,兴许不止游览蜀城一处,大队人马随行多有不便。”李珩荣说完,不容商榷地自行离开了。

    李珩荣一人独游的安排已然教傅玄意外,最后那句表明他归期遥遥的回答更是让他纳罕。早前宁王爷与宁王妃感情不睦的风言他也听到过,只是皇室里这种事太多,他并未放在心上。今夜亲耳所闻亲眼所见,秦飞琬对李珩荣始终周到有礼,即便是他言语有失,她也是应对得当。而秦飞琬的年龄与自己女儿相差无几,傅玄忽地对她生出了怜惜之心。李珩荣走后,他试探着询问:“王妃娘娘,明日何时启程呢?”

    “尽早吧。”李珩荣执意赶人,秦飞琬没必要多留。

    “是,末将遵命。”傅玄心情复杂地躬身应到。

    秦飞琬没有再说话,对傅玄示意后,带着夕云离开了。

    人前不做戏,人后自是不会有所伪装,李珩荣与秦飞琬又是分房而居。

    今夜无月无星且有大风,想来明日的天气不会如今天的晴好了,秦飞琬临窗而立,安静得若无其事。

    夕云晓得秦飞琬对李珩荣并无儿女深情,可想着自家姑娘的逆来顺受与李珩荣的自私,她忍不下去了,开口为秦飞琬打抱不平:“王爷实在是太过分了。说破天去,姑娘都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宁王府的,当着傅将军的面,他居然……居然一点都不顾及你的感受,姑娘,你怎么都不为自己说说话呢?”

    “你前几日才说宁王府不比秦府闺房,有些话不敢乱说。此处虽不是王府,里里外外近身伺候的,也都是宁王爷的亲信。你这般无状胡言,就不怕隔墙有耳了?”对于李珩荣的为难,秦飞琬没有一星半点放在心上,打趣起夕云来。

    夕云气不顺,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因着秦飞琬的话有所顾忌,一下子语塞了。

    秦飞琬笑着拉起了夕云的手:“夕云,你留下照顾王爷吧。”

    “姑娘……”夕云诧异不已。自从进了秦府,她还没有离开过秦飞琬。

    “王爷带的侍从不多,又多是五大三粗的男子,有你在,我才能放心。”

    “但是……”

    “放心,有傅玄在,我不会有事的。”秦飞琬看出了夕云的心思。

    秦飞琬言之有理,可留下伺候李珩荣,夕云仍是不情不愿。

    “无论甘心与否,我都已经嫁入了宁王府,秦氏一族与宁王府上下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秦飞琬追说道:“王爷执意独身留在蜀城,若单纯只为散心,固然是最好。若他有旁的心思,你留在这里,可以及时与我知晓。”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夕云只好勉强应下了:“是,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