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路上见闻的,都是青楼拿出“瘦马”的幌子做皮肉生意,骗一些冤大头罢了。

    而远处两三人在避风处冻得跺脚,对疯女子破口大骂。

    “嫣红这个婆娘,连那女娃子是哪家的,住在哪儿都说不出,就知道在街上掀人衣服!”

    “瞧瞧,这还掀男人的衣服呢?赵管头听了她的疯话,苦了咱们兄弟在风里站着。”

    嫣红的眼睛通红,她是离疯不远了。宋三不救她,她只能苦苦哀求赵管头给她治病,保她一命。她情急之下说道她被鞭打的当天,在街上遇见个女娃娃,生的犹如九天仙女无比美貌,她可以把人给赵管头带来。

    赵管头自然不信。

    她为活命也顾不得了,道出实情,在三四年前,自己跟赵管头回去过江南,遇见旧时青楼姐妹,说起在扬州烟花巷的奇事,有人特意去寻一个后背烙印的女童,出了不得了的价钱。老鸨、牙婆们为骗钱胡说八道,出价的人也不恼怒,反而给了不少赏钱,说是直到找到为止。

    她赌咒发誓,她亲眼看见那女娃子背上伤痕,着实是个奇异的烙印。赵管头只要花上几天功夫寻人自然寻得见,得了这女娃子,便是发了一笔意外之财。

    赵管头半信半疑让她自己去找,她才活下命来。

    可是那个女娃子究竟在哪呢。

    她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只记得那一脸的锅灰了。

    阿措缝制的棉袍终于做好了,吃完晚饭,她要白明简穿上试试。

    “这衣裳裹在身上太厚了,腕子都提不起,写不得字的。”黑色的棉袍上是密密麻麻的阵脚,极是紧实。

    但衣服里续了太多的棉花,白明简穿在身上很是臃肿,两手伸出让她看,直说不行。

    “棉衣越厚越暖,若是穿着去了野地,便是待上一夜也不会冻伤手脚。”她将旧棉衣拆了,棉花都续在了一件衣服里。

    他奇道:“为何要在夜里去野地?”

    他穿在身上不一会就嚷热,又换上了旧衣裳。

    阿措没做声,偷偷去瞄他的手,照着大小在布料上用粉线画出前世手套的样子。

    这些日子她都没得闲,连着几日将黄面、红糖和山核桃碎渣和在一起蒸成饼子,再用木槌敲成实心,待饼子放在屋外边风干后放在褡裢里保存。白明简问起,她只说是在做年节的糕点。

    这日程二郎说的沿途见闻,比照着《元和郡县图志》上的地图,算着从柔玄镇到附近城镇按着脚程需走多久。

    她默默念着:干粮算是够了。

    屋外边的天空阴沉沉的,雪仍是下个不止。

    她显得忧心忡忡,在城中尚好,万一到野外遇到风雪,那可就糟糕了。

    ……但愿她心中冒出的那些不安,真的只是杞人忧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