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山脊处喘着粗气,身二百多块骨头齐声叫疼,再也动不得了。白明简躺在旁边,气喘吁吁,也是极不好过。

    雪沫往脖颈里钻,她打了个寒颤,感觉呼出的气都带着冰渣子,透心寒凉。

    在柔玄镇她都活过来,冻毙在此处,她不甘心。她抖抖索索地取出绳索,拴在自己和白明简的腰间,她真没力气了,要是再往下滑,也就是这点体重能延缓一点。

    一呼一吸的间隙愈发漫长……她心里的急切,变化不出半分劲儿。

    白明简似乎先缓了过来,他站起了身,半抱半扶着她,寻路往山下走。

    她的体力已经不支了,由他拖拽着,但也怕给他造成负担,她哪怕攒起一点点力气,也要就把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减轻一点。

    白明简似是觉察出了。“阿措老实待着。”他的双手抱得极紧。

    冷月进入了云层,白明简完辨认不出雪和路,他小心地用脚踩着,慢慢去找硬实的地方。

    他这中间又磕腿又摔跤,不知跌了多少个跟头。她半蹲着身子,紧紧去抓绳子,一时不敢松开。

    每次他找到了落脚点,伸手去拉自己,她都意识迷迷糊糊的说“不能再走了,天太黑了,什么都瞧不见。”

    他嗯了一声,又去找了。

    “嗯”是什么意思,她的脑子浑浑噩噩的,想不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了眼睛。

    她竟是在一处洞穴里,那种洞穴潮湿腐臭的气息她很是熟悉。可她和白明简明明走在雪地里,大月亮底下大雪一望无际,仿佛永远都走不出去。

    她竟是出现了幻觉。

    “嗤!嗤!”洞穴的石壁上震响回荡出声音。就在不远处,她看见了一闪闪的火星。

    她的幻觉真是奇怪,火星一闪,黑暗中照出了白明简的脸。幻觉居然是有逻辑的,白明简正在打燧石,声音单调之极,他一遍遍在打,极有耐心的无数次重复。

    就是那燧石的火星一闪一闪的,总也敲打不着。

    这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她想着,这场景似乎只是无聊,她的意思飘飘忽忽,却也没有什么灵魂俯瞰*的感觉。更没有前世宗教学说渲染的那么玄乎,什么天堂之门,地狱之河的。

    爸爸,妈妈,妹妹……

    白明简跟着死了吗?

    她真心对不起这个小男孩,似乎他跟自己在一起,他的运气反而变坏了。不止家没了,家乡也没了,最后连性命都没了。

    “阿措!”有人在叫她。

    她摇摇头,她不是阿措,平日里被叫这个也就罢了,这身躯壳里的灵魂并不叫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