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大军抓来大量的兰州境内百姓,在城的东、北、南三面都垒起了土山,制造了大量的云梯,在曹玮的指点下,甚至还造出了几架撞车、抛石机。在这些攻城器械的帮助下,昼夜不停的攻打着盖朱城。

    幸好盖朱城头有着二十具巨型弩枪和五十架抛石机,以及库存有数百枚火药包,以及不少轻燃油等守城利器,否则盖朱城早已失陷。

    此外,丁加刚还命人于深夜悄悄用绳子坠篮下派一些人,于城下百米之内埋下不少地雷,特别是正对着城门的区域。白天当吐蕃大军开始攻城之时,便踩到地雷,遭受了意想不到的损失打击。

    不过,吐蕃人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残酷而简单,他们在攻城之前开始大量驱使俘虏的百姓走前面,结果反而给守城的祥符队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另外,丁加刚麾下工兵连一名战士利用轻燃油,发明了一种可以喷火的火器,这对于抵御云梯攻城,极为有效,甚至远比爆炸性的火器有用,

    吐蕃大军在曹玮的指点之下,变着法子的攻城,丁加刚则施展各种手段随机应变。在守城方面经验丰富的祥符国大军自然不会输给吐蕃人,但是双方兵力人数的巨大差距却是无法弥补的。连续三天的强攻固然让吐蕃大军伤亡惨重,而丁加刚麾下人马也接近崩溃,如今更是已经伤亡过半,能够勉强作战的士兵不超过两千人,甚至连丁加刚若非两天前发现援军到了景泰县,都差点下令弃城突围。

    但他们等了一天一夜,却发觉援军并没有立刻渡河!

    因此,丁加刚才令曾国勇率二十名死士半夜出城,突围请援。

    结果,只有他一人活着过了黄河。曾国勇的介绍,寇准听的面红耳赤,既羞又愧,毕竟不急着救援盖朱城,以盖朱城为据点且牵制吐蕃兵力是他提出的,只是不管是他,还是始终没有半点愧色的邓崇轩都低估了吐蕃人攻城的能力,准确的说他们没有想到在吐蕃大军中有攻城高手的指点。

    “既然盖朱城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那咱们今晚便渡河!”邓崇轩沉思半响之后,心中有了决断,断然说道。

    “这来得及么?”王超有些担忧的说道。

    “这一天一夜一直在准备渡河,算是万事俱备,来得及!”邓崇轩望望王超,又看了看寇准和曾国勇,“而且咱们连夜渡河,正是出奇不意,打吐蕃人一个错手不及!”

    ………

    ………

    七月二十八日的清晨,下河谷。

    拓跋格鲁勒马停在路边,望着身旁大道上一队队悄无声息地列队东行的骑兵和步兵,又看了一眼紧跟在他身后的折御轩,心里面不由得又是一阵犹疑。他得知宋军竟然前来挑衅之后,有些不放心。另外,他深知国内已经两面开战,陛下又受了重伤,户部尚书贾宪对粮草供应愁白了头发,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最好不要轻启战端。所以他想着率主力进驻黄湾关,以黄湾关之防御能力,即使宋军西北边军十万大军倾巢而出,他也有信心守上数月时间,而且让宋军碰得头破血流。这一点他相信党进肯定也能够想得到,所以他的计划是他带白狼军团主力进驻黄湾关后,吓退宋军,让党进不敢轻举妄动便行。

    当然,若是那支前来挑衅宋军不退回大口寨,那他便会依据陛下此前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剿灭或者重创。

    不料阴差阳错,半路之上,他才知道张守义己主动出兵,这实是大出他意料之外,在白狼军团四个旅长中,他虽高看张守义一眼,却也未想到他有如此胆识。况且从他此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副军团长折御轩与张守义的关系并不算好,更不想二人竟能如此齐心协力。

    不过,这个变故,虽然几乎可以肯定要打乱拓跋格鲁的计划,他却并没有半点责怪之意。在拓跋格鲁看来,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他的部将要是全都呆头呆脑,非要他下令做什么才去做什么,一点应变都不懂,那就是他们一点差错都不出,拓跋格鲁也要头疼。更何况陛下之前有可先下手为强以吓退宋、辽两军的旨意,张守义和折御轩这样做也不算私谋而动,更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折御轩言辞虽然有理,可改变不了事实的本质————张守义与折御轩要牵引着他卷入一场他完全不了解的战斗。他才是白狼军团的军团长,理所应当,该由他来掌握所有的信息,控制战场的局势与走向。而如今的局面,却是几乎所有的情况,都是由折御轩转叙给他的。他还没得及亲眼看见过一个宋军,可折御轩与张守义便将这样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战机摆在他面前。

    倘若宋军确实不知道他率领白狼军团主力到来,倘若折御轩与张守义的计策成功,能一举歼灭宋军五千精骑,这更能让他原本想法得以实现————以宋国朝廷原本对祥符国畏惧,更能吓住宋国,给宋国君臣心理上的沉重打击,让他们想起去年两次惨败祥符斩历史,让宋国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同时,还能够震慑辽国。

    然而,刚到下河谷的拓跋格鲁,便如同一个瞎子、聋子。他对张守义和折御轩所说这个计划中所有信息都是折御轩与张守义描绘给他的。若然折御轩与张守义的判断稍有偏差,后果亦可能截然不同。

    所以,他要选择的,实际上是信任亦或不信任此二人。

    对为将者来说,这其实算是家常便饭。故对具体办事之人能力性格的判断,便是此时的关键。

    他们常常要在战机与陷阱之中做判断,不得不赌博式的相信或者莫名其妙的怀疑许多他们完全不了解的人所提供的情报,而且通常这种情况下,都不会留给他们多少时间去从容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