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浅薄的云影如烟似雾,随风漫过西垂的日头,光线随之黯淡下去。

    哄人的时候,贺韬甘愿伏低做小,昔日唐蓉最爱听这些熨帖话,总被他花言巧语勾了魂,而今她只懵在原地。

    惊惶满俱的眼神越过夫君,落在他身后冷然伫立的少年身上。

    温景裕脸色寒凉,仿佛坠了一层看不见的冰雪,衬着那如火雍容的衣诀,让这繁美的暮春时节冷冽了几分。

    饶是知晓这两人存有情谊,但当面撞破,他的心还是硬生生裂出几道缝,疼得他倒吸几口凉气。

    百索不是给他的。

    他们还想白头偕老。

    脑中反复回荡着这两句话,他攥紧手里的百索,郁燥的沉下眸子。

    眼神交缠时,唐蓉读出他喷薄而出的怒意。

    她有些怨怼的看了眼贺韬,微咬唇心,娇柔的声线带着几分怯意和讨好:“陛下……”

    贺韬面上恍然,踅身正对,刻意往妻子身边靠了靠,揖手道:“臣不知陛下在此,与夫人擅自亲昵,还望陛下恕罪。”

    夫妻二人离得很近,就连斜照在地上的剪影都融在一起,分外刺眼。

    温景裕冷漠哂笑,眸里丝毫温度都没有。他只字未说,强压着胸臆澎湃的怒火,忿然离开。

    再多呆几息,他怕忍不住要生剐了贺韬!

    骏马疾驰而去,张扬肆意。

    唐蓉定睛注视,只觉后背凉飕飕的。皇帝性子乖戾疯犟,方才她还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如今一声不吭的走了,她倒更加瑟然。

    倏尔一阵后怕,她蹙眉看向夫君,“以后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她话音里的嗔怨让贺韬神色微变,似有几分委屈:“盛朝民风开化,我们又是夫妻,有何不成体统?再说了,往日你不也喜欢跟我这样黏在一起吗?”

    唐蓉滞了滞,轻声道:“你是四品官了,若想继续往上升迁,还是要注意言行。”

    余光隐约瞥见那道朱红的身影回到高台御帐,她心里说不出的瓦躁,拽着鞍子刚要上马,臂弯却被人钳住。

    “蓉蓉,你跟陛下……”贺韬欲言又止,探究的眼神在她面上反复睃巡,似乎寻找着什么蛛丝马迹,“陛下少时是不是倾慕过你,还送过簪子?”

    闻言,唐蓉绷紧的身躯放松几分,踩着马镫翻身而上,极力让声线变得平稳无波:“是有此事,不过那时少不更事,做不得数。你听谁说的?”

    贺韬不假思索道:“温景贤。”

    申时,马球赛如期而至。